关于家里老人的“作妖”事迹,其实不胜枚举。因为见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尽管“作妖”行为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能逐渐去适应。当然,我们都是三观正常的人,所以适应并不容易,“适应”的说法只是美其名曰。真实的感觉是慢慢地麻木不仁。
因为前晚听说,她放出话来说此后她要自己做饭,让孙子转告她儿子做饭不用再准备她的份。她儿子闻知后表态说,她愿意自己做我也乐意,只怕是说说而已,还不是喜欢吃现成的。果不其然,难怪说,知母莫若子。他们母子才是最了解彼此的。昨天,榆木做的饭,老人照吃不误。说出去的话,只是用来打脸的小石子,因为脸皮太厚,不疼,只当是挠一下痒。
晚饭接近尾声的时候,享受老年生活的老人早已放下饭碗出门散步去了。餐桌旁,剩下我陪着榆木在吃,一个电话打进来,说是他叔要上家里来。对于平日里极少来往的房亲突然来访,不用深思都知道一定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榆木说了一句:敢情昨天来“虎门”敲门的就是他。我也恍然,觉得有可能。
榆木很快吃饱,准备着去客厅煮茶候客。我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心里猜测他叔此来目的,顾不上女儿在旁叽叽喳喳。
不一会儿,客人已到。我打了招呼,来客板着脸孔应道。榆木引客进厅坐下,两人开始直奔主题,声音不时传入耳中,内容依稀可辨,果真是为着这家里极品老人而来。我洗好碗,就提着被快递压扁的垃圾桶上楼了。来到三楼,开始写我的字。
八点半,榆木打来电话,叫我下楼去。我下楼去,来到一楼客厅,刚一坐下,他叔就开腔了:“我听说这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到底是为什么,是她老人哪里做得不对,还是你们年轻的做得不妥,我来了解一下。”面对这样一个不常见的长辈,却要来谈不想谈的话题,我其实心里是十分排斥的。但既然被问了,沉默似乎不太适合。我只好从这十多年里那多若路边硌人沙粒的不愉快回忆中拣一些讲讲。当我讲到我常常遭受老人冷暴力,做好饭叫她吃也不应答,甚至刚吃完我做的饭,就当着我儿子的面恶嘴毒舌骂我骂全家人的时候,他叔这样为她开脱:“骂这些不算什么,年轻人要多理解老人。可能是心情不好才会骂的。”哦,原来这样,老人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骂人,年轻人就应该做出气筒。看来我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谈到了老人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他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做人想要别人对我们好,我们要先付出,不能只等着别人来对我们好。”我一听,不禁哑然失笑,我说:“老叔,看来您今晚是审问我来了。您怎么知道我没有付出!”接着我就有条不紊地讲了这十几年来的种种付出,为她买过衣服买过鞋子,挺着大肚子帮她洗衣服,买手机,腿疼给她买了昂贵的膏药,精油,帮她擦过腿脚,做饭给她吃,给了她十年的压岁红包,想着把她当妈妈一样看待,就在前年,红包里包的压岁钱和我给亲妈的一样多……而她,是怎么对我的?且不说她曾经对我身体上的伤害,就说日常从来没有好脸色,从来只会扭曲事实,动不动就摔东西甩脸色这些都让人苦不堪言。
就在我滔滔不绝后总结了一句“我十多年的付出换来了什么!换来她把我当外人当仇人”这句话时,他叔插话说:“你怎么知道她把你当外人当仇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淡然一笑说:“老叔,人都是有感觉的。我们这附近邻居家有几个三四岁的小孩有时被大人带着来串门,我拿些糖果给他们吃,他们都能感觉到我的喜欢,看到我会远远地唤我。我们大人怎么可能对别人的喜欢疼爱没有感觉呢?”老叔没有再发驳,可能也想不出怎么反驳吧,他把谈话方向转向榆木,说了一些不明觉厉的话,不久就起身告辞了。我们送他出门口,榆木硬塞了一罐茶叶给他叔。
我待人一向仁厚,对前来当说客的人也是在心里先存下敬意的,但来客劝说指向明显表现出偏袒之势,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只想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想做和事佬,先要全面了解,不要听信片面之词胡乱站队,偏了分寸,失了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