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光亮越来越多。天气预报说,最近一周仍然以晴朗为主。在早晨,我听到机动车辆驶过的声音,那是挖煤的父兄就要下井了,而矿区里一年四季都在忙碌着。洗煤楼里轰隆轰隆地响着,院落里不时有钢材卸下车的撞击声穿过耳膜,这让我在瞬间无可幸免的孤独起来。
开春的这些日子,我总在夜里长长久久地失眠。都说春眠不觉晓,我却在关灯的夜里,瞪大了双眼,不能入睡。春天的脚步匆匆过,这让我惊慌失措。室内的空调也只在早晨才送来暖风,我似乎听到碳粒崩裂开的哔哔剥剥的响声,听到麦苗儿疯长的噌噌声,而杨柳树和花呀草呀也卯足了劲,争相要爆出些鲜活的颜色来。
在春天里,在这个失眠的夜晚,我越来越依靠幻觉来进入睡眠。夜晚是沉静的又是响动的,喷薄欲出的力量告诉我,春天,春天呀,已经来啦,已经来啦。而这时节,远在千里之外的盆地里,老父亲正忙碌着把一垛一垛湿的木材,塞进机器的嘴巴,然后拌上麦麸和药物,熏蒸之后再植入菌种,等待着菇类缓慢的成长。母亲呢,母亲是忙碌的。她总在春天里把解冻的土壤收辍出一条条好看的地垄来,用铁锹拍平整,等待着春暖花开,却总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杨树就窜满了绿叶,新的杂草也钻出来了。这时节,母亲就忙活着移栽些烟叶呀,辣椒呀瓜果呀的嫩芽,母亲总是忙碌的。 在春天里,老人的手会因为紧握农具而把早就布满老茧的双手再一次打磨僵硬,老茧也愈来愈黄,愈来愈厚。他们已经辛劳了一辈子,却仍在每年的春天劳劳碌碌,这是他们的富有。我是贫穷的,我在千里之外徒劳的想念属于他们的大田,给老人添加更多的思念和沉默,我是多么的残忍。
春天,给了我们太多的希望。我还年轻,春天再次来临的时候,我思绪万千,我是疼痛甚至心底哭泣的。只能把希望和力量揉碎在春天的速度和生长里,心,扑腾扑腾的跳。这春天的夜晚,空气还有些凉,而明天依然是艳阳高照,除了努力,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