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05村头那片银杏林

村头那片银杏林


如果问我,在你的怀恋中,哪个记忆是最深刻的,我想没有比乡愁更深沉而刻骨的了。

——题记


晚秋时节,我回乡省亲,又见到那个熟悉却有几分陌生的银杏林。站在村口向南眺望,近百亩的银杏园,不见了昔日的苍翠,涌入的是满眼的金黄,接天连地,蔚为壮观。

我出生的村子叫“堐上”,地方土话叫“yai”上,其实汉语拼音中是没有这个读音的。村名的由来应该是我们村子四面都是比较陡峭的土坡吧。好多人不认识这个“堐”字,经常写成山崖的崖。当年村碑也刻错了,后来才改了过来。村子的名字是一定要正确的,它载满了漂泊在外的人的念想。

银杏林在村南坡下,一条东西走向的水泥大道像一条隔断,把它和村子分割。穿过水泥路一个用竹子做成的高大牌坊上写着“银杏古道”四个绿色大字。牌坊往南中间是水泥路一直延伸到小河边,两侧则是银杏林了。银杏林里面和周边,布满了亭台、座椅以及景观小品,造型古朴的路灯分列道路两侧,宛如站岗执勤的士兵。

这片银杏林是桀骜和清高的,它们的干很直,大多都有盘口粗细,五六米高。银杏树之间的间距不大,树冠也小,却密密的交错在一起,枝条都是齐刷刷的向上迎着太阳生长,给人一种倔强不屈,蓬勃努力的力量。银杏又叫白果,全身是宝,果可食用,叶可入药,树可做木材,以前银杏是要一百年才能结果的,经过改良现在只要三五年就可挂果,科技的力量真的很伟大。但不知为什么?近些年,大家不像以前那么钟爱果和叶的食用和药用了,转而欣赏叶黄时的美。银杏叶呈小扇形,很光滑,脉络清晰,只是本来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银杏叶,现在已变得稀疏许多。阳光从叶的缝隙中一道道的射下来,把本就通透的黄染得更加鲜亮。

多年前,听说镇上看好了这片银杏林,并且投资规划,打造成了景区,每到秋天,从银杏叶子开始泛黄,周边甚至省外的游客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这里观赏。高峰时节,各式汽车会停满路口,绵延千米。

漫步这里,熙熙攘攘的游人和摊点卖货的吆喝声,打破这里曾经的幽深宁静,路两侧聚满了周边村民,他们或开着三轮,或推着小车,来卖自家产的农货。苹果、花生、地瓜、石榴……品种很齐全。游客们则三五成群,有的拍照留念,有的在小厅中休憩,有的在买农产品……很是热闹,这样的场景已经跟多年前大不相同了。

母亲领着我和妻儿,边走边与熟悉的乡亲打着招呼,一些上了年纪的街坊虽音容可辨,却与记忆中的有了些差别,那是岁月增添的沧桑印记。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却基本上认不出也叫不上名字了。母亲便在一旁给我介绍。这时突然有人喊我的乳名, 声音很熟悉,我回过头,看见一个身材消瘦、围着头巾、眼睛大而有神的60多岁的老年妇女向我招手,稍一凝视便认出,是我同学晶晶的妈妈。少时,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经常去她家玩,她的性格爽朗好客,也跟我们很聊得来。一番简单寒暄,瞬时勾起了我很多回忆!既有童真童趣,也有青春无惧,以前是很难那么真实的想起来,见了故人就如决堤的河水般涌出,清晰鲜活。

对于银杏林,我的感情是丰盈的。它不仅承载着我的回忆,也承载着我的思念。我刻意循着记忆的路径,去找寻那个深处的小屋,它像有意躲我,已不见踪影。但就在它曾经立着的位置,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穿着有些发白的蓝布中山装,戴着那顶好多年前的中山帽在忙碌着……,又仿佛看到他蹲在小屋门口,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有十多年,晚上爷爷都是在那个小屋度过的——他是守护这片林子的护林人。我小时候在一个夏天曾陪爷爷在小屋里住过一夜,那是我对小屋夜晚的唯一记忆,很深刻、很难忘——蚊子很多,没有电视,电灯很昏暗,屋子里闷热的让人透不开气,爷爷给我扇着扇子,那些影像好像就在昨天!可无论怎样思念,我挚爱的那个老人,我慈祥的爷爷在去年的晚秋走了!

晚秋的银杏林很美,赏景的人们依然络绎不绝,他们深爱的是这份金黄,无论是头顶上的还是脚下的,那一种颜色是那样醉人醉心,那样惬意唯美。只是经过了葱绿的蓬勃,此时的美已是它最后的绽放。随着寒风袭来,便是繁华落尽,遍地忧伤。

我仰起头,一片银杏叶飘落在我的脸颊,我低头拾起它时,已是满眼泪花!

此时儿子笑盈盈地跑过来用小手拉着我,要去旁边的小亭边拍照,

儿子很会摆pose,镜头摁下的那一刻,看着他天真的笑脸,我忽然感到了春的气息和新生的力量。

时光无言,岁月有痕,谁也阻挡不了光阴的脚步,时间沉淀后的也已不是当年的自己。我心中的乡愁和那片银杏林的叶落归根又何尝不是同一种情怀呢?!

金黄的银杏叶依旧在纷纷落下,明年又会是一个新的轮回……

作者雪峰,一个有声语言工作者,一个文学爱好者,一个家庭教育推广者。投稿邮箱:lxf0535@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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