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突然想起，儿子上幼儿园了，小朋友们都已经穿闭档裤了，只有他还穿着开档裤，所以翻箱倒柜，把他所有的裤子都找出来，给他缝上，其实我的针线活做的实在不好。然后就叫母亲帮我。的确姜还是老的辣，最后做出来的活一比，还是母亲做得好。虽然她是戴着老花镜。
我做这些的时候，姐姐正好也在家。看到我在翻，她也在自己的屋子里与外甥女翻箱倒柜起来，于是，我和妈妈做完手头的活，到她的屋子里去看，结果看到她手里正拿着一件衣服，问起才知，这是她二十年前，她正青春如花，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在工厂上班，别人给她手工织的一件毛线裙。粉红粉红的颜色加上白色的花边，像是公主裙，姐姐说：当时这裙子穿在身上，心里可真叫美啊。正好外甥女喜欢粉红，说，这件衣服已经归她所有。我笑着说，看你还能穿出去不，早过时了。说归说，还是往自己身上套上去，感觉也不错，挺美。
正在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母亲曾经有的一件大襟中式的上衫。淡紫的调子，上面有大朵漂亮的玫瑰花。当年我还小的时候，姐姐穿过，惹得我好生羡慕。便问母亲这件衣服放到哪里去了，母亲说，前几天，我还在一个箱子里看到过，你找它做什么，现在又不会穿。我没有说话直接去找了，找不到，喊母亲，母亲过来帮忙找到了。
心急的穿到身上，发现，仍是很漂亮的一件衣服，只是领子的扣子扣不上，我说：妈，这是你什么时候穿得衣服，你的脖子当时那么细，我都不胖，可脖子上的扣子却扣不上，母亲不信，过来帮我，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扣不上，母亲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止不住，躺倒在床上，我和姐姐也跟着笑起来，很是开心。
笑声止了，母亲才说：我都有你哥哥了，是去洛阳的时候，你奶奶给我买的布，找裁缝做的，扣子是我自己盘的。
都四十年了，但是衣服的腰身仍是很好，盘扣也很精致。只是领子稍稍有些磨损。看到这衣服，能想起母亲当年的青春。那时候，她也只有二十岁左右。对于母亲来说，那也是她的花样年华。该是一个多么美丽而丰腴的少妇。
我把衣服脱下来后，母亲也有了兴致，将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仍是能穿到身上，而且扣子 也能扣上，只是腰身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挺拔了。毕竟母亲已经有六十二岁。当年的乌发已经花白。看母亲的照片知当年母亲有一头乌黑的秀发，那两条垂到腰际的大麻花辫曾令多少同伴羡慕。我说，妈，这件衣服归我了。母亲不解，又不能穿，你要一件没用的衣服做什么啊。我说：我想收藏起来。因为这是你年轻时候穿过留下来的漂亮衣服。我要收好啊。你结婚时候穿过的绣花鞋我也收着呢。母亲只是笑了，无语。
我是很贪心的想把母亲曾经漂亮美丽的东西保存下来，无论是衣物还是照片。我想那是我留住母亲在记忆和生命里以外的物的存在。真的很爱母亲，虽然她已经不美丽，已经不温柔，一生平凡，没有功名，没有财富，但是我还是深深地爱着她，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改变。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离家多年再回到她身边的最根本的原因，我想，在母亲越来越老的时候，越来越孤独的时候，越来越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有人说话，有人照顾的时候，我就留在她的身边。只有这样，等我像母亲这样老的那一天，我才不会感到遗憾。
2007、4、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