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光影之一(单车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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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今年的高考作文写关于"共享单车"的话题,现在很多城市也掀起了共享单车、环保与运动的热潮。不禁忆起我与单车之间数十载的爱恨情仇。


在我读小学时,父亲买了一辆二八杠的男式凤凰牌加重自行车,前面有大杠,后面有车凳,崭新的外表乌黑锃亮。每当父亲下乡或去较远的集镇,总是神气地骑车急驶而去,唯有我们生病去医院,父亲怕我们走不动才会骑车送我们去,坐在后座上抱着父亲的腰,一颠一颠的真带劲!每天放学一回家,我和弟弟最感兴趣的事就是一人摁一个车铃铛,让它不停发出叮咚叮咚悦耳清脆的铃声,再就是手摇着脚踏,看银色的链条不停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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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我们不再满足于这样过过眼瘾手瘾的事了。暑假的正午,热浪扑面薰得人昏昏欲睡,连家里的大黄狗都无精打采地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唯有蝉鸣分外热烈。趁着父母亲午睡时,我和弟弟偷偷地把父亲的爱车搬到厂里的大货场上,想一试身手。车身太高,我们那时个子矮根本跨不上座凳,灵机一动,左脚踩在左边脚踏上,右腿伸过大杠下边正好能够着右边的脚踏,就这样斜跨在车上,在大杠底下使劲地蹬。常常是轮换着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连手掌膝盖擦破了也没觉出疼痛。奇迹般的没有任何人指导,我们俩一个中午就学会了骑车,只是车子早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回家时父亲看着他的爱车已面目全非,心痛又生气,又看到我们胳膊腿上都是擦伤,也就顾不上责骂我们了,着急地帮我们清洗伤口涂上药膏,而后又仔细叮瞩了些骑车要点及注意事项。从此后漫长火热的暑假里,骑车成了我们姐弟乐此不疲的趣事了,留在记忆里只有那份激动与快乐,而想不起丝毫的酷热与疲惫,正如冯骥才所言:在快乐的童年里,根本不会感到蒸笼般夏天的难耐与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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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学时代的学校在江堤下,长长而陡峭的坡道,弯弯曲曲的沙石路,成了我练习车技的最佳场地。那时候我常常在课前课后,不捏刹车,飞快地从坡上冲下来,迎着风,淋着雨,载着我追风、灿烂的少女梦,姿意飞扬。所幸我竟然没有发生一次翻车事故,以致后来愈发自得上瘾,连课间十分钟也会逮到同学的车在校园里高大的法梧下绕圈疯跑,听耳畔风声鸟鸣,看叶隙间筛下的烁烁光影,青春的笑声与汗滴散落在蓝天白云、青砖灰瓦间⋯⋯


青春与单车,总是形影不离地游荡,正如某支歌中所唱“我们骑着那单车到处去游荡,别看那单车有点窝囊,除铃铛不响,到处都咔嚓咔嚓响……"


后来我去北方读书,每个周末总和外校的老乡们骑着借来的破车,真的是除铃铛不响,到处都咔嚓咔嚓响的那种,逛遍了那座城的大街小巷,包括县镇。北方的风没有山恋阻拦,总是豪爽肆意,穿城而过,迎面吹过来的时候骑行真是一种挑战,却更酣畅淋漓;忽而一阵风又从背后推着你前行如同要飞起来般,让人不禁吟唱"我欲乘风归去"。北方的阳光明亮之至,打在脸上照进心里,单车就是我的翅膀我的白马,陪着我看风起雪落,看春华秋实。我的青春连同车轮的履痕,留在那片广袤的北方大地上,留在灿若秋阳的麦田旁,留在白杨沙沙作响的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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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上班后,我终于有了自己的"金凤凰",小巧轻便,崭新锃亮。那时我的车技已是炉火纯青,金凤凰已成为我的代步工具,不可或缺。平常骑着上街买菜或外出办事,休息那天我会和我的凤凰一起去到一个安静的山坡下,各自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吹吹风看看天发发呆,就这样陪伴我走过青春最迷茫的光阴。


在我多年的骑车生涯中,那次在关键时刻摔得极惨的糗事,至今记忆犹新。那是十几年前的五月,我和我家先生骑车去民政部门领结婚证。一路上春光无限,绿荫夹道,花香细细,鸟鸣啾啾。车子在清风中穿行,长发飞扬,好不惬意。一会儿就来到了街上,那时候街道鲜有人管理,到处乱搭乱建。我小心地在小商贩的铺子间穿行,突然对面驶来一辆中型货车,我只能紧急向左摆动龙头,不曾想左侧地面上有一摊盖房子剩下的沙石,车轮打滑,无法把持住重心,一下子重重地摔到在沙石上,心爱的碎花长裙脏得不忍目睹,手掌膝盖全擦破了表皮。因为总觉得领证的日子随意更改不吉利,站稳后小心扶起车子,所幸它还未曾罢工。到了目的地一位和我身材相仿的年轻女干部从她宿舍里拿了一条裙子给我换上,总算顺利地领证返程了,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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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代变迁,交通工具愈加省时省力快捷,电瓶车摩托车小汽车比比皆是,而自行车大多时候只在比赛项目中出现了。不知是因为我的古董还是胆小,时至今日,单车依然是我唯一能开得走的代步工具,却歪打正着地契合了现今倡导的全民健身与环保。甚至想等女儿上大学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我的"凤凰"自由地翱翔在山水草木间,多看看这个世界的模样,就这样从豆蔻到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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