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告,并五纸,举体精隽灵奥,执玩反覆,不能释手。虽太傅之婉媚玩好,领军之静逖合绪,方之蔑如也。昔杜度杀字甚安,而笔体微瘦;崔瑗笔势甚快,而结字小疏。居处二者之间,亦犹仲尼方于季孟也。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伯喈非流纨体素,不妄下笔。若子邑之纸,研染辉光;仲将之墨,一点如漆;伯英之笔,穷神静思。妙物远矣,邈不可追。遂令思挫于弱毫,数屈于陋墨。言之使人于邑。若三珍尚存,四宝斯觌dí,何但尺素信札,动见模式,将一字径丈、方寸千言也。承天凉体豫,复欲缮写一赋,倾迟晖采,心目俱劳。承阅览秘府,备睹群迹。崔、张归美于逸少,虽一代所宗,仆不见前古人之迹,计亦无以过于逸少。既妙尽深绝,便当得之实录。然观前世称目,窃有疑焉。崔、杜之后,共推张芝。仲将谓之“笔圣”。伯玉得其筋,巨山得其骨。索氏自谓其书银钩虿chài尾,谈者诚得其宗。刘德升为钟、胡所师,两贤并有肥瘦之断。元鸣获钉壁之玩,师宜致酒简之多。此亦不能止。长胤狸骨,右军以为绝伦,其功不可及。繇此言之,而向之论,或至投杖。聊呈一笑,不妄言耳。
南朝齐.王僧虔《论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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