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北京,逛王府井刻意买了个晴天娃娃。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把最大的秘密藏在里面,希望我的世界我身边人的世界能一直有晴天。
北京的那段日子,每次出门我都会把她装进包里,临出门使劲晃几下,听到她响得很大声,“叮铃叮铃”的,会很安心。似乎这样出门就不会遇到坏人,诺大的陌生城市里也不会走丢一样。事实证明,运气确实很不错,一路绿灯直到回家。
晴天娃娃一直被我捏在手里,捏回了家。不开心了晃一晃,开心了也晃一晃。
后来晴天娃娃被我挂在了窗前,每天早起开窗就能听到她“叮铃叮铃”作响,风一吹也会“叮铃叮铃”,“叮铃叮铃”。醉在这样的声音里,可以醉一整天一个星期,或许更久。“叮铃叮铃”,真好听!
再后来,我第二次出远门,晴天娃娃一路跟着我到了6#203寝室。她在北京北路89号陪了我整整两年,她还是会响,只是我不再刻意去晃。
再后来,我学会了做晴天娃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宿舍的小柜子上都开始响。
晴天娃娃还挂在我的柜子上,我出门开始不怕了。
有段时间突然特别迷恋佛学,公选课学了一点,还不够,偶然听到印良法师的歌,痴在里面无法自拔。
我喜欢上了菩提子。
其实讲不清为什么会喜欢菩提子,只觉得它似乎有某种能让我拥有更包容更强大的心,同时保持冷静,沉下心来去想某些事去做某些事的奇妙能力。
家里人或亲戚每次出远门,母亲都会一大早起床打扫屋子,房前屋后通通仔仔细细扫一遍,洒上水浇一浇院里的花儿,屋里再点上一柱香。
每每有这一天的时候,正房里的供桌上都会有青烟缭绕,香燃起来的味道很好闻。紫檀香吗?应该是了。母亲点的香都很好闻。
偶尔我会故意刁难,“妈,有用吗?!”
“求个心安,外出的人平平安安就行。”
母亲总是比我更淡然,根本不能从她脸上察觉出任何情绪。
有时是她的丈夫离开,有时是她的女儿离开,有时是她的小侄子离开。
他们离开了,他们会再回来。
生活不易,母亲说“我就守在这儿,守着你们。回来就都到我这儿来,我给你们做饭吃,在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要离开的人离开了,他们又回来了。
他们告诉母亲,在外一切都好,就是吃不上家里的饭。
母亲高兴地像个孩子,忙前忙后做很多家常菜,光吃还不够,临走还得大包小包的拎着。
幼时母亲做了好吃的总是打发我们姐弟去这家喊人来吃,端一碗送去那家。邻居哥哥们喜欢找父亲喝酒打牌,父亲的酒纯,母亲的下酒菜最好吃。邻居姐姐喜欢和母亲待在一起说家常,顺便聊聊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发生。邻居姐姐的嘴都很厉害,母亲往往是安静的看着所有人说偶尔才插一句。母亲嘴笨,心却是不笨的。或者说,母亲更为内敛。
母亲没有多高的学历,她却是我一生的老师。
常常记起表哥,他喜欢吃母亲拌的猪杂。在家时,母亲会拌好喊他来家里。在外时,母亲会拌好寄给他。偶尔遭遇坏天气,任凭母亲想尽办法,也还是会坏。
我总是不解,这有什么?!不就家里的饭嘛,早吃腻了!
直到后来,我也离家千里远,离开了母亲。
饿的时候总是想起母亲做的干拌面,大颗的肉粒,有葱丝,有酱,还有母亲做的汤。干拌面在火盆边上热着,汤已经晾温,刚刚好。这是我初中三年最爱吃的中饭,尤其大冬天骑车赶回家的那会儿。
很饿的时候更是想,如果现时有,八碗十碗都吃得完。
我好像开始明白了点什么,越来越向往简简单单的生活。也开始信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即是福。这本是母亲常在佛前许的愿。
听了无数遍印良法师之后,我买了两颗菩提子,一颗戴在手上,一颗戴在脖子上。我想,她们会保佑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以及所有善良的人。每次出门都会很细心的戴上,这样就不会遇到坏人。
菩提子有点像母亲,一直在我身边,会一直守着我。
倒也神奇,我不怕了,不管走到哪儿。
母亲点了无数次香,其实她本是“无神论”的信奉者。母亲还在点香,只要我们还在路上,母亲的香就不会灭。
今天出门,我又戴上了菩提子。
魔都的地铁上,来来往往全是人。
打扮时尚的陌生姐姐硬拉一位带着小女孩儿的老婆婆坐在了她的座位上。小女孩儿下车前扯了扯陌生姐姐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我的菩提子还挂在胸前,我信她会保佑所有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