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其时,凌达珺不再理论,而是手指着农妇手中始终摇着的把手,恳求道:“大娘,我来试试,可以吗?”。
农妇依然没有停止摇动,只是扭头对着凌达珺微笑地说:“稀罕吗?”
“嗯,没有见过。”凌达珺诚实地回答。
农妇笑盈盈地指着身边的一个小土堆:“来!先坐会儿吧,孩子。”
一声“孩子”很简单,却很丰富,仿佛一股暖流涌进了凌达珺的心田。他望着农妇眼中不容置疑的神情,顺从地坐了下去。于是,幻觉出现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浓缩成了弱小的幼儿,正依偎在慈母的身旁“……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这种不期而遇的亲情,使得凌达珺心甜似蜜。“我就像田埂上的那株轻舞慢摇的小树苗,正在贪婪地吮吸着大地母亲的乳汁……”他开始了联想。
“今年多大了?”农妇打断了他的心绪,继续传递着无法抗拒的亲情。她的脸上洋溢着慈母般的笑容,左手依然不断地往喇叭口里投放着白芋,右手始终摇动着把手。
“十六了!”凌达珺感知着母爱,也没有忘记身在异乡,“我已经成人了。”
“想家吗?孩子。”显然,农妇并不认可他的“成人了”。
“想!”凌达珺低下了沉重的头,转而,便抬起头来,“但是,大娘啊!年轻人不经历摔打,就没办法成熟起来。”
“话虽这么说,”农妇站了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就在农妇挺身而起的那一瞬间,凌达珺仿佛看到了她往日的绰约。后来,才知道:自己一口一声呼叫着的“大娘”,“姓郭,是俺大队的妇女主任,刚满三十八岁,比你母亲还小两岁呢。” 启民队长是这样介绍农妇的,“年轻的时候,她可是俺这里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啊!如今,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与你们城里的同龄人相比,自然显得老气。”
“达珺,你刚才不是说,要学切白干片的吗?”郭大娘始终没有忘记凌达珺最初的请求,她指着切削机问道,“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