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公 子 是 谁

张云昭轻声向灵蛇献议道：“我看，眼下是讨不了便宜了，不如待会趁乱撤退再作打算。”

灵蛇早已心乱如麻，更无半分主张，当下即点头赞同。张云昭随即喝令道：“秦若风临阵脱逃，我自会稟明公子，你们若不愿受牵连，唯有拿下皇上，都听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害怕公子，同时也畏惧刘轩手中的陌刀，摆在眼前的两条路，似乎都是死路。

刘轩听出了张云昭的意图，冷笑道：“我並非嗜杀之人，你们若不拦阻，我自当由得你们去。”

张云昭见刘轩给了自己退路，当下干笑数声：“呵呵，好吧，念在你我曾经的交情份上，我今日便不拦你，请吧！”

灵蛇虽然心有不甘，却也自知奈何不了刘轩，而张云昭亦悄悄向灵蛇打了一个眼色，他只得将手一挥，示意众人往后撤退。

狐狸等人见刘轩轻易便解决了乌鸦，心里早已打退堂鼓，如今见灵蛇挥手撤退，更是毫无异议了。

刘轩见众人皆怯步不前，逐大步向前牵过两匹马道：“世杰，保护皇上离开，我来殿后！”

陈世杰翻身上马，朝张云昭狠狠地瞪了一眼，横剑往前道：“皇上，我们走吧。”

三人在大街策马缓缓而行，刘轩双目紧盯众人，渐渐走出了大街。众人见三人走远，忐忑不安的望着张云昭，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张云昭笑道：“大家放心，我自会向公子稟明一切，前方十里尚有人马埋伏，待灰熊赶来，我等再前去会合。”

灵蛇叹气道：“此人不除，又如何能擒住那皇上……”

狐狸心有余悸的看着乌鸦的尸体道：“他的刀法……似乎並无特别之处，就在一个快而已，你们说对吗？”

“快，就是最好的刀法！” 张云昭苦笑着，在他看来，刘轩的快刀似乎比从前更快，也更狠了。

刘轩自离开清风镇以后，脑海只有一个问题在盘旋，公子是谁？

陈世杰似乎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他回头轻声问道：“刘大哥，你说这公子究竟是何来历？”

刘轩只能摇头，心想公子的势力只怕遍及朝野，边关守将恐怕亦有公子安插党羽，否则突厥人何以轻易深入临近长安一带。

陈世杰话音虽轻，唐玄宗倒也听清楚了：“朕以为这个公子必定是皇室中人……却不知是姓李，还是姓武或姓韦而已，唉，李唐的天下，不容易呐！”

刘轩与陈世杰不禁喑自叹了一口气，十二年前的神龙革命，当时宰相张柬之等人起兵逼迫八十二岁的女皇武则天退位，复辟李唐天下。

然继位之唐中宗昏庸无能，反受制于韦皇后，任由韦皇后与武家集结一股新的势力，恣意操纵干预朝政。

宰相张柬之等人上谏反遭诬陷谋反被害，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韦氏一族势力迅速扩大。而唐中宗于五年后猝死内宫，韦后更欲效仿武则天亲政而引发唐隆政变。

刘轩便是因为那场宫廷内乱结束之后，心灰意冷而离开朝堂。

唐隆政变结束不久，继位之唐睿宗于两年后禅位于李隆基（唐玄宗）。其时唐玄宗与姑姑太平公主已是水火不容，两方早已剑拔弩张，内乱一触即发。

一年后，唐玄宗以姑姑太平公主欲谋反而起兵平乱，引发一场史称先天之变的宫廷内战，将太平公主与亲信尽数诛杀。

短短的八年，三次宫廷内乱，唐玄宗亲自策划了两次政变，他没有计算死了多少人，但是却知道有不少人想杀了他而后快。

唐玄宗像是自问道：“朕起兵灭了自己姑姑，你们说……朕是否错了？”

陈世杰不敢多言，刘轩也没有回答，成王败寇，也许只有胜负，没有对错。

公子，也许便是三次内乱之中，其中一次的幸存者。是武家后人欲夺权？是韦氏后人不甘心？或是太平公主尚有后人？

没有揪出公子之前，都存在着可能，刘轩只希望能尽快将唐玄宗安全护送回长安，然后远离又一次的宫廷内乱造成的杀戮。

天色渐暗，秋意更显萧瑟，刘轩见唐玄宗一脸倦容，于是手指前方道：“过了这林子有一古庙，今夜就暂且借宿一宿，明早赶路，若无拦截可于午时抵达长安。”

陈世杰忧虑趋前道：“刘大哥，恐有埋伏，不如连夜赶路，可好？”

刘轩望了一眼唐玄宗，低声道：“世杰啊，敌暗我明，若要埋伏，这一路之上皆可埋伏，何况天色昏暗，不利保护皇上。”

陈世杰无奈点头道：“刘大哥言之有理，让我前去知会寺庙住持。”

“世杰，不可张扬。” 唐玄宗策马上前嘱咐道。

陈世杰允诺而去，刘轩眺望昏暗的前方，心知此去定是更为凶险。公子麾下除了秦若风，必定也招览了一群亡命之徒，而秦若风的安危，亦是让刘轩悬掛在心。

两骑过了林子，便看见透着昏黄灯火的古庙，却不见陈世杰的踪影，而四下除了偶尔数声虫鸣，便是一片寂静。

唐玄宗脸色微变道：“刘轩，世杰莫不是遭人暗算了？”

刘轩望着庙前摇曳的残旧灯笼，环伺四周亦不见有打斗痕迹，轻声道：“皇上勿虑，也许世杰已在庙内。”

说罢下马行至庙前拍门道：“诸位师父打扰了，我等因赶路错过了宿头，可否在此借宿一宿？还望师父行个方便。”

刘轩接连不断拍了门板，庙内依然不见任何动静，便使劲一推庙门，只听嘎吱吱的声响，大门尚未全开，“嗖”的数声连续传来。

刘轩一个后退跃开，陌刀一轮回旋急转，“叮！叮！”脆耳之音落下，数枚羽箭散落一地。

蔽开的庙门内，几盏泛着昏黄烛光的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却不见半个人影。

刘轩横刀而立，低声道：“皇上，世杰恐怕已落入敌人手中，还请皇上倚墙而立。”

夜幕之下，刘轩只能尽量減低四面受敌的处境，唐玄宗虽早已疲惫不堪，亦振作精神持弓搭箭以备。

古庙四周依然寂静如常，刘轩亦不敢离开唐玄宗擅自闯入，正在僵持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林子传来。

只见一骑疾奔上前，来的却是失去踪影的陈世杰，刘轩正感愕然，陈世杰已翻身下马道：“皇上，好消息！”

唐玄宗亦感意外道：“世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随即传来震天的欢呼声，一队人马手持火把自林子策马来到古庙前，登时将古庙前方映照得一片通明，来人纷纷下马上前跪拜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为首一人仰首道：“皇上，微臣乃幽州刺史许自诚，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唐玄宗松了一口气道：“好，好，快起来说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自诚道：“我接获密报，指皇上有难，虽不知真假，然事关重大，所以亲率人马前来，适才于前方不远处，恰好遇上一伙贼人绑了陈世杰，幸好皇上安然无恙啊！”

唐玄宗笑道：“爱卿来得正是时候吶，世杰，你没事吧？”

陈世杰一脸愧色跪下道：“世杰无能，一到庙门即让人拿下了，还请皇上降罪。”

“呵呵，世杰快起来吧，朕不怪罪予你。”唐玄宗见来了救兵，欢喜自不在话下了。

许自诚双手一挥，大喝道：“来人呐，给我四下仔细地捜！”

一众部下齐声应诺，手持火把涌入古庙搜查，霎时吆喝之声四起。

刘轩上前问道：“世杰，你可有看清袭击你的人？”

陈世杰苦笑道：“那群人作道士打扮……我正意外庙里怎么来的是道士，他们却一涌而上，而且身手都很了得，却不知是何来历？”

刘轩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感觉似有不妥之处，一时却又难以说明。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