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幽刚走，齐峰峦便走了过来。与芜幽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她刚刚的位置坐下。
“小莳传来消息，曲汇言帮忙处理了那几个势力。正在调查背后唆使之人。”齐峰峦一望尘潇，“你怎么如此肯定这事与曲汇言无关，又知道他会帮忙呢？”
尘潇勾了一下嘴角，“你可看出，他对小莳的心思？”
广源台上，曲汇言对小莳的态度，怎么能瞒得了凌潇阁众人。齐峰峦当然知道，他叹气道，“他这种人，男女之事，不足为信。”
“真是够死板。”尘潇望着齐峰峦，“越是表面风流的人越难割舍情字。哪有一个人把自己滥情的称号到处宣扬，故意诋毁自己的名声？我倒是更相信，那日云宁公主嘴里的曲汇言。”
尘潇轻轻一转身，“不过，你接触他更多。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处事风格。他若是背后指使之人，怎么会唆使与自己有关的人？你别忘了，他可是九言居的天才。虽年轻了一点，但也一定有运筹帷幄的能力。更何况，如今九州之内已经够乱了。连九大门派都是貌合神离。这保不齐是有人故意看戏。万一，此事是为了挑起势力之间的争端呢？”
听到这里，齐峰峦一惊。
“我原本也怀疑曲汇言接近小莳是另有目的。但是几次接触过后，我发现他是一个品性良善之人。不一定掺杂了什么别的心思。”
齐峰峦一叹气，“我相信你判断人的能力。但是，感情之事可不好说。良善之人，就不能负心薄幸么？若是小莳受了伤害怎么办？”
“小莳和小炳个性过于冷淡。凡事都讲究个利弊，理智为先。与他们谈感情，受到伤害的是谁可不一定。”
齐峰峦在鼻中舒了一口气，一副无奈表情。
“你对别人的感情倒是了解得透彻。自己的，怎么也看不透呢。”
尘潇是没想到，齐峰峦会借此来说自己，显然很是惊讶。
“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没人问过你和青璋的关系。但是，你自己可有问过自己？”齐峰峦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若说青璋对你一片深情，现在天下已经无人不知。这次她又甘愿为你赴死，你可有感动？”
又不等尘潇说话，齐峰峦一声冷笑，“现在你的名声，在九州内连曲汇言都比不上。薄情寡义，欺师灭祖。呵！曲汇言至少还有一个义字。你呢？隐藏多年，竟闹得个身败名裂。”
“如果真如青璋在广源台上所说，她知道她爱的人不可能爱她。她就不应该闹得天下皆知。她可曾想过会给你带来今日的后果？”
“即使当时为了救人性命，也应该考虑周全。凭她的心思，不可能想不到今日局面。那么就有一种可能，她更在乎的，是得到。”
听到这里，尘潇脑中一阵轰鸣。
齐峰峦也没顾及他的情绪，今日，必须要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口上说不可能，却未必死心。即让人人看得出来的爱，又不肯当面表白和承认。难道不是故意步步紧逼？你从来没给过她回应，她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你的态度。还不是凭对你的了解，看准了你不会主动伤害和拒绝。”
“我虽不知你们发生过什么。但她的这种做法，到底是谁吊着谁，你心里应该明白。我相信她很爱你，但是为了得到一个人，不惜毁掉这个人，这能算是真爱么？”
“峰峦……”尘潇忽然打断了他。
“你说的……我心里都清楚。”
齐峰峦有些吃惊。
“我是心甘情愿的。”
齐峰峦听了这话，轻轻捏起了拳头。
“我了解青璋，亦如她了解我一样。她的心思，我怎会不知。我在外的名声虽与青璋有关，却不全是她的错。这些事，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你放心，我不会让凌潇阁有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峰峦忽然起身，拳头捶在石桌上。声音比刚刚重了几度。“我不是怕凌潇阁受到牵连。凌潇阁可以与你同生共死。”齐峰峦说到这里忽然哽住，眼中也噙上泪。
尘潇见他样子，心似被揪了一把。这么多年来，齐峰峦从来都是处事不惊，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过。
“峰峦…”尘潇望着他，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
齐峰峦见有人望过来，忙收了情绪摊在凳子上，声音变得又细又轻，“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可不可以为自己想想。你不想让别人受伤，就纵容别人抓住你的弱点来伤害你？”
齐峰峦努力仰头，试图将眼泪咽回去，“你说你最怕失去。谁不怕呢？”
听到这，尘潇眼眶也红了。
“我本不想掺和你的感情。可是有些事，我也得告诉你。”齐峰峦深吐了一口气。“芜幽为了救你，孤身一人去见了依掌门。回来时遍体鳞伤。她一句也没有给我们解释。直到灵甦来阻止她救你，我们才知道她在拿自己的命换你的生机。”
尘潇脑中又一声鸣响。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被任何事情吓到，失了理智。可是在面对在乎的人生死一线时我却没有她面对事情时的从容淡定。我承认，我对她刮目相看，对她心存感激。整个凌潇阁都对她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她，我们不知该怎么办。那几日要怎么度过……”齐峰峦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场景，声音颤得厉害，“会有今天的凌潇阁么？”
他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抬手擦了一把脸。“所以，我们不想让芜幽走，甚至是害怕她走。怕她走了，万一……”
他看向尘潇，见他闭着眼睛，脸上也挂着泪，便没有说出那句话，转而道，“我不是在影响你在感情上的选择，只是想提示你，不为所求的爱，才是真的爱。”
“咳……”尘潇揪了一把胸口，忽然咳了一声。
齐峰峦慌忙起身去扶，如雪却走了过来。尘潇怕被如雪看见，忙起身道，“我先去休息了。”
如雪见两人状态，心中吃惊。刚要与尘潇说话，尘潇却头也没抬，擦着她的身边走了。
“你——你说了什么刺激他？”如雪向齐峰峦怨道。又见齐峰峦一脸狼狈，悄然走到他身边浅声道，“我是说，他现在不能受刺激。咱们……”
齐峰峦一把抱住如雪，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里，哽咽道，“我只是，让他保护好自己……”
这一刻如雪才知道，原来，齐峰峦也会害怕。她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腰，陪他一起无声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