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北京找房子,因为太急,没有合适的单间,我一咬牙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后来觉得一个人住,太过浪费,就做起二房东,招了一个姑娘做房客。
她搬来的那天,大包小裹,带了很多东西,除化妆品,衣服鞋子占了满满一车外,印象最深的是装在四个大皮箱里各式各样的洋娃娃。
我本来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却帮她搬了整整一天的家。晚上她请我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苏雪,来北京五年,目前在一家商业银行工作,有着作息规律的生活。
而我是自由撰稿人,白天几乎都在睡大觉,直到晚上10点才起来写东西。因此我俩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却好像身处两个不同时区的国家,平时基本见不到面,只有当我看见阳台上她晒晾的衣服,才会感到她的存在。
有时卫生间的水龙头坏掉了,她上班前会在冰箱上贴张纸条,写道:“房东先生,水龙头坏掉了,记得修一下哦。"
她早上偶尔也会做一些饭菜,并分出来一些,摆在我的房门前的桌子上,附上一张纸条:“’早上好’请用餐,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我每次推开房门看见之后,都哭笑不得,因为那筷子竟然直插在饭碗里,好像在祭奠亡灵。起初我回复她:“首先,谢谢你的分享,但是,姑娘你不知道这样把筷子插在碗里,很不像话吗?“
第二天,她的回复是:“房东先生,我当然知道了,可是我们早晚见不到面,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阴阳两隔啊。”文字后面画着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偶尔到了周末,她休息,我睡醒得早,会一起去超市买东西,我跟在她后面,见她左右认真挑选东西的模样,我时常会有一种错觉,似乎她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回去之后,她开始忙活起来,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站在灶台边忙碌,脑后的马尾辫轻轻晃动,脸上的鼻尖像是凸起的小山丘,尤其可爱。我忍不住动了心思,问她:“对了,你没男朋友吗?跟一个男的住,也不怕你男友吃醋啊?“
“有啊,不过我俩异地,没什么影响。”
“异地?够苦的,处多久了?”
“快五年了。”
“哦哦。”
我心里顿感一阵失落,人家有男友,还认识五年了。
她喜欢猫,她初次搬来时候,跟我说起过,想在家里养一只,我嫌猫闹腾,就没答应。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有天周末早上,我被门外一阵哭号声吵醒,起初以为是哪个小孩在哭,我带着起床气,穿衣服就奔出去开门,她同时也从房里出来。结果当我打开里门,见一只纯白色小猫,楚楚可怜伸出前爪搭在门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望着我俩不停地喵喵,看样子它想要进来。
这时,我转头看她,她双眼水汪汪在望着我,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好吧,那你找点东西给它吃。 “
她高兴得连忙打开门,双手把小猫抱在怀里,
“小心,别被挠了。”
“没事 “
我很困,便回屋准备继续睡觉 。刚钻进被窝,忽然听见她大声尖叫。我急忙起身跑过去,见她蹲坐在地板上。
“怎么了?”
“喂它排骨,它不吃,还挠我。“
我走进一瞧,她右手上一道深红的抓痕,隐隐渗出一丝血。小猫却不见踪影。我回去取出邦迪给她。
“猫呢?”
“躲床下面去了。”
我抓起门前的扫把,就奔床底过去。
“你干嘛?”
“小东西不识好歹,你留它干什么!”
“不要。”她伸手抢夺扫把,说:“别的,它一定是害怕了,你别赶它。让它留下吧。好不好?”
她如水的眼睛,祈求般看着我。我心里忽然一软,手松了下来。
“你是唐僧啊?你看它给你挠的!”
“没事,去打一针就好了,你让它留下来吧。”
她见我有些犹豫,又说:“你要是答应,从今以后屋里卫生,都由我打扫,我每天还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那怎么好意思?”
“你甭管,只要答应就行。”
从那天起,她果真言出必行,每天下班回来,就钻进厨房开始做饭,叫我一块吃。我也不好意思只让她一个人忙活,就调整了作息时间,给她打下手。或者提前去市场把一个星期的菜都买回来。在外漂泊这些年,从来吃饭都凑合,她做的饭菜,竟然我有一种久违的家乡味道。
而小猫经过她悉心照料,跟她很亲昵,只要她一到家,总围着她打转,吃饭的时候,她把小猫抱在腿上,时不时喂它吃些青菜,我总会莫名的嫉妒。
“一只猫,你至于吗?这么惯着它,你不是买了猫粮吗?”
“总吃猫粮,我担心它会吃腻呀。”
“搞不懂,我老家奶奶家里养的猫,从来都放养,根本不管它。那猫却挺够意思,偶尔在外面还给家里回来点死兔子、死鸽子什么的,给我爷爷下酒。”
她浅浅地一笑,脸颊上的酒窝隐约可见。说:“对了,我还没给它起个名字呢,你说叫它什么名字好?“
我想也没想,就说:“鸡蛋灌饼、驴肉火烧,都不错啊”
她嗔怪一声,说“什么破名字啊?难听死了!“
“嗨,我觉得挺好,鸡蛋灌饼多接地气,再说,名字难听,好养活啊。我没叫狗蛋不错了。“
“不行,不行,难听死了。我才不要,我想一个,叫它白白。“
我噗嗤笑出声来,说:“这名字跟永别似的。你喊一声,你看它答应吗?”
她低头看着小猫,喊了一声,小猫慵懒的趴在她腿上晃了晃尾巴。
“嘿嘿,它答应了吧。”
我说:“这也叫答应啊?你看我喊它。“
“灌饼!”
话音刚落,小猫配合地扑腾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哈哈,怎么样,还是这名字适合它。”
她轻轻拍打小猫的头,说:“不识好歹,就叫你灌饼好了。”
灌饼喵喵叫了两声,依偎在她怀里似乎很享受。
都说猫的个性高冷,不喜粘人。可灌饼却跟狗似的,一刻也离不了人。白天她出门上班不在家里,灌饼就会跑出来挠我的屋门想进来。我躺在被窝里把它拒在门外,它就趴在门口乱叫,吵得我根本睡不着。只好把它放进来,它进来之后,可能是跟苏雪亲近惯了,把我当成了苏雪,一下跃到我床上,要跟我一起睡。起初我不愿意,把它推到地上,它却不依不饶,三番五次跳到我枕边。渐渐我没了耐心,也就不再搭理它,随它趴在我旁边,跟我一块睡。将近快到苏雪下班到家时,它比我还积极,跑到厅里沙发上,等着苏雪回来。
然而那天晚上,按平时她早该下班到家了,可临到八点钟也不见她回来。灌饼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给她打电话过去,不一会,电话接通。
“你怎么还没回来?在哪呢?”
“啊,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男朋友来了,在外面吃饭呢,可能不回去了。冰箱里有灌饼的猫粮,你给喂一点,千万别喂太多,它不知道饱,别给吃撑了。“
男朋友?男朋友来了?我忽如堕入万丈深渊般失落。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那我先挂了,玩的开心啊。”
不等她回话,我挂掉电话,心想:“灌饼、灌饼。你怎么不问问我该吃什么呢?“
我看看灌饼,说:“今儿晚上,你主子回不回来都不一定了,凑合吃点猫粮吧。”
我打开冰箱取出猫粮给灌饼倒了一点,然后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便回到屋里,打开电脑,一边跐溜面条,一边写起稿子。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伴着噼啪键盘声,响彻在空荡的房间里,抬头看看表,才过去半个钟头,我却感到如几个小时一样漫长。低头再继续打字,怎么也写不出来。于是,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客厅,见灌饼没怎么吃东西,仍趴在沙发上。
“她不回来了,你还在这等她干嘛啊?走,去我屋里呆着。”
灌饼轻轻晃了晃尾巴,脑袋窝在胸前,看都没看我。
我回到屋里坐在电脑前,凝视屏幕,把文字从前到后,读了一遍又一遍,寻找思路。最终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手放在键盘上,刚要再写,灵感一闪而过,再没了踪影。我想起她来,往常这个点,她洗漱完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渐渐习惯了听着电视的声音写稿子。
于是,我到客厅打开电视,正在播她平时每晚必看的热播剧,回到屋里坐下,有了一点思路,断断续续写起稿子,完成一段后,照着上面的文字,念着念着,猛然看见她的名字,竟然被我鬼使神差的打在段落中…
抬头在看表,已经深夜十点,删去她的名字,想要继续写,却再难落笔,没有一思灵感。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
“她都有男朋友了,我还想她干嘛?人家说不定现在跟男友在宾馆里快活着呢!”
想到这,心里塌了一个洞。我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周遭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静的出奇。不自主地拿起电话,不自主地打开微信,不自主地翻开她朋友圈的照片,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心乱如麻。甩手讲电话扔在地上。
这时,灌饼走了进来,我拍拍床沿,说:“来,上来,还是咱俩最好。”
灌饼跳上床,趴在我旁边。突然电话响了,我急忙翻身捡起电话,是她打来的。想也没想接通电话。
“喂?”
“喂?说话啊?”
我把电话贴近耳边,听见电话里传来呜咽声。
“你怎么了?哭了?说话啊!”
她没说话,哭泣声更大了。
“你在哪呢?怎么了?”
“我在外面……”说完,她便止不住的哭泣。
“别哭了,你到底怎么了?”
“你能来接我吗?”
“能!在哪呢?”
嘟嘟嘟…她挂断了电话。
拨她的号码,打过去。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我心急如焚,骂了一句:“傻逼,在哪都不说,我去哪接你!”看看表,已经凌晨12点。
“妈的,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我慌忙披上衣服,提上鞋,急匆匆下楼,奔到外面,街道上冷冷清清,没半个人影,站昏暗的路灯下,我没了主意,北京这么大,去哪找人?我抄起电话,再次给她拨过去。
等了又等,电话里的嘟嘟声一阵阵钻进我的耳朵,可她仍旧没接,我握着电话正感沮丧,突然听到街头不远处,传来细微的电话铃声,我竖起耳朵仔细听,那是她的电话!
我急忙跑过去,看到她垂头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不止。我到了近前,鼻子里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喝酒了?跟我回家。“
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她哭得更厉害,扶她起来,她醉得踉踉跄跄,根本站不住。我只好把她背起来,往家走。
“你哭什么啊?男朋友呢?”
“别提他!!他混蛋!!”
我连忙答应,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就不再说话。她在我背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你可别哭了,我这衣服怪贵的,你别给画上世界地图!”
她破涕为笑,攥起拳头在我肩膀捶了一下,说:“破衣服吧,给你买!”
我身子顺势微微倾斜,说:“疼,疼,我站不住了。 “
她慌了神,大叫:“把我放下,快。”
“吓唬你呢,白痴!”
“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
“怎么说?“
“他把我甩了。”
我心里窃喜,说:“ 你这就不对了,一竿子打死一片人,我又没甩你,我怎么不是好东西了?我是好东西,不对,我不是东西!得得,被你拐沟里去了。”
我没再劝她,背着她进楼道,按了电梯。
她哭得轻了,抽泣着说:“我跟他四年了,本来订下明年结婚,我还在五环那边首付了一套房子。他今天却跟我说相隔两地感情早就淡了,已经爱上了别的姑娘。“
“好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啊,条件也不差,再找呗。“
“说得容易,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说:“得儿,到此为止,我可不想做你的情感垃圾桶,这种人一般没啥好下场。”
她欲言又止,不再说话。进了家门,灌饼见她回来,跟在我屁股后面,叫个没完。我进她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欠身说:“
“主子,要奴才伺候您更衣就寝吗??”
她笑了笑,说:“哀家倦了,留灌饼赔哀家就行,你可以歇了。”
“喳,那奴才在外候着,主子有事尽管吩咐。“
我回到屋里,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坐下来写稿子,时不时听她屋里传来隐隐哭声,我听得心焦,起身想要去劝她,想了想,还是重新坐回去,脑中思绪如飞,没了继续写下去的念头,只好点上根烟,闷头抽完,关了电脑,躺下睡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她已经去上班了,冰箱上贴着一张纸条,我走去摘下来,上面写着:“昨晚上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别惦记。晚上等我回来吃饭。”后面画着一个笑脸。
虽是这样说,可五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就放下。那一个月里,在我面前她欢笑如初,饭后回到房间里,直至深夜,我的思绪却常被她的啜泣声打断,我想过去安慰她,在她门前徘徊反复,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个月后,她的情绪才开始渐渐好转,吃饭的时候,我说:“明天我想去请个风水先生。“
她抬头瞪着眼睛看我,说:“怎么了?“
“我觉得咱俩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啊?你别吓唬我,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到晚上总能听见好像鬼哭的声音。”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去死,你才是鬼呢!”她笑着说
之后的日子,平静如常,她逐渐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来,脸上的笑容变得多了。说也奇怪,我越来越习惯她的存在,甚至有些依赖她,有时晚上她需要加班,她不回来,我独自一个饭也吃不下,稿子写不了,整个人像个空心草似的随风摆荡。甚至在梦里我也总会见到她。我是爱上她了?
周五晚上,我问她:“最近有个电影,你有兴趣没,要不明天一起去看看?”
她嘴角轻轻一扬,说:“你这算是约我吗?“
“也可以这么说。”
周六吃过午饭,她提议步行去影院,反正离着不远,我想也好,路上还能聊聊。
在路上,我装作若无其事,问她:“现在单身了,你家里人没催你啊?”
“催得可厉害了,恨不得马上让我嫁出去。”
“那没给你介绍对象?”
“介绍了,老家那边的,给了我微信,正联系呢。”
“哦,感觉怎么样?靠谱吗?”
“说不上来,反正聊得还行。“
“哦,那觉得可以的话,尽快见面吧,岁数都不小了,只在网上聊,时间久了热情就淡了。”
她问:“你呢?老大不小了,怎么没见你说找个女朋友?“
“呵呵,还好吧,这种事也得看缘分,说找就找,哪有那么容易。”
“你家人不催你呗?”
“哈哈,也催,我爸甚至说,见不到我找女朋友结婚,他将来死不瞑目。”
她只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在想些什么。看见她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彼此沉默着一路到了电影院。
影院里屏幕的光亮映在她脸上,使她的五官凹凸有致,我看得不禁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她转头问我:“看什么呢?”
我脱口而出:“你真漂亮。”
她抿嘴笑了,督促我说:“在影院呢,快看电影。”
见到她笑,我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甜来,整场都在回味,根本无心看电影。
散场之后,回到家吃过饭,她反常地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以前从没有过,我很好奇她在干嘛,想去敲门找她,却总也找不出个理由来。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觉得自己真废物,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竟然不敢主动出击。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思索这个问题,直到昏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她已经上班去了。昨晚的问题再次从我脑海浮出水面,于是,我不想再纠结。找到一颗硬币,由它来决定吧。正面表白,背面则不。一声清脆,硬币高高抛起,之后正面朝上落在手心里,我心里开出一朵花来。在家里酝酿了一天,该如何把这朵花交给她。熬到她快要下班到家的时间,我愈发紧张,手心里渐渐渗出一些汗。
直到她回来,吃饭时,我装满了心事,她看看我,说:“你怎么了?从我回来,你就魂不守舍的,”
“啊?呵呵,没有没有,没什么。”
“那你没有的话,我可有件事要对你讲。”
“什么事?”
“我买的房子交盘了,今天我去领了钥匙,准备周末就搬过去。”
我浑身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大脑一片冰凉….
“啊?这么快?“
“恩,精装修的,省事了,直接入住。嘿嘿。”她笑着说。
“哦,你屋里东西这么多,到时候我帮你搬吧。”
“不用,直接叫搬家公司就行,哪敢麻烦您老人家啊。”
饭后,我回到房间,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我俩相隔几步之遥,却觉得她好像离我越来越远。
到周五夜里,我帮她收拾东西,灌饼趴在她的旁边,我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很上前想抱住她,告诉她别走,留下来。“
在心里盘恒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时,她忽然也转过头来,我俩目光撞在一块,我急忙低下头。
她说:“明天还要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搬到楼下,搬家公司的我担心忙不过来。”
“哦,没问题。“
“我就不带灌饼了,把它留给你。”
“什么?你不带它走?“
“对啊,要不你一个人多寂寞啊,让它陪着你呗。”
“哦,那好吧。”
“你可不许让它瘦一点,要不我拿你是问!”
“放心,放心。我就穷得剩一碗粥,也给它吃干的,我吃稀的。”
她笑了,脸上的酒窝显露出来,说:“那你可说到做到!“
“一言为定!”
自从她来了以后,我的作息变得逐渐规律,但那天晚上我回到屋里,一夜未眠。
早晨9点,我帮她把行李搬到楼下,陪着她等着搬家公司的车过来,我侧脸看着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她说:“别想我啊,又不是永别,我没事的时候,会过来看灌饼的。”
“你就不是为了来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等搬家公司的车到了,把东西搬上车,她坐进去,汽车启动后,她也不转头,只从窗外伸出胳膊,对我挥了挥手。随着汽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我的眼睛竟不争气的渗出眼泪来。
“妈的,死丫头,就这么走了。”
我骂了一句,上楼回去,进了屋,里面静得掉根针都听的清楚,来到她的房间门口,里面跟我的心情一样空荡荡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她平时最喜欢的香水味。灌饼趴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我。我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你会不会想她啊?”
灌饼轻轻叫了一声”瞄”
“我也想,但是人家都搬走了”
灌饼没有回应,我把它从床上抱起来,举在眼前。灌饼瞪着大眼睛,晃了晃它长长的尾巴。我仔细一瞧,见它尾巴上绑着一张纸条。我连忙把它放下,将纸条从它尾巴上取下来,打开一看,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我读过之后,忍不住笑了。
我低头看着身旁的灌饼。
“灌饼,你想去吗?”
“瞄。”
纸条上写:
“你这个混蛋,没良心的大傻瓜!!我每天晚上白做饭伺候你了!我要搬走,你竟然连留都不留!你有没有感情!!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就问你一句话,我那房子是两室的,我住一间,另外一间房,你想不想来住?房租不要,水电你负责,星期一之前不回复,我就找别人!"后面画着一个生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