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豪,知道这个名字是在丰子恺先生的文章《伯豪之死》中,对于伯豪的死,丰子恺先生在文章中写到:自然界少了一个累赘,人类界少了一个笑柄,时间似乎比从前安静了些。我少了这个私淑的朋友,虽然仍然战战兢兢地地在度送我的恐惧和服从的日月,然而在一种对于世间的反感,对于人类的嫌恶和对于生活的厌倦,在我胸中日渐堆积起来了。
丰子恺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他恐惧和服从的日月许是谦虚,也更显出他和伯豪的情谊深重。伯豪是她十六岁时在杭州师范学校的同班友,子恺先生初入学校,人生地疏,举目无亲,也无法融入已经打成一片的老生当中,于是自然而然地和伯豪熟悉起来。丰子恺先生考学的时候一共考入了三所,商业第一名,中学第八名,师范第三名,最终选择师范是他的母亲同他的先生商量的结果,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时还有些得意,因为成绩优异。而伯豪说道:“这何必呢!你自己应该保定宗旨的!那么你的来此不是诚意的,不是自己有志于师范而来的。”子恺先生没有应声,实际上,当时的他心中只知道有母命、师训、校规,此外全然不曾梦到什么自己的宗旨、诚意、志向。子恺先生认识到自己已是一个应该自觉的少年呢,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子恺先生开始对伯豪抱了敬畏之念。试问,现在有多少人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个应该自觉的人了,学生们往往也是遵从父母的教诲,填报所谓的热门专业,日复一日地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扪心自问自己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当然也有社会现实的压力,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碌碌无为地重复着每日单调的生活。
伯豪先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对于学校所指定全体学生所服从的宿舍规则,常保有不平之念。他不知一次对子恺先生说:“我们不是人,我们是一群鸡或鸭。朝晨放出场,夜里关进笼。”他不喜欢服从,是一个随性自在的人,而子恺先生确实一个绝对服从的好学生,一点规矩也不敢违背,哪怕是自己的合理要求。是伯豪认真对他说:“你不要过于胆怯而只管服从,凡是要有道理。”自己的合理要求尽管提出来,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的。我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那种一点也不敢逾距的“好学生”,常常羡慕那些随性的人,在合理的范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大概子恺先生也是羡慕和崇敬伯豪的。后来伯豪无故缺课,因为他不想上那位先生的课,于是去阅读自己喜欢的书去了,有人真心地忠告他:“为什么不睡生病呢?“伯豪回答道:”我并不生病,哪里可以说诳?“他就是这样一个有风骨的人,他依旧缺课度读自己喜欢的书,和子恺先生出去游玩喜总是偏爱去无名的地方,往往有意外之喜。
子恺先生写到:我当时虽然仍是一个庸愚无知的小学生,自己没有一点的创见,但对于他这种奇特、新颖而卓尔不群的举止言行,亦颇有鉴赏的眼识,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对我都与很大的吸引力,使我不知不觉地倾向他,追随他。
像伯豪这样的人在人群中总是亮眼的,不同于单纯的愤世嫉俗,如果给他一片合适的土地,他应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后来伯豪下定决定离开了学校,此后十五年间大部分时候是做小学教师,期间两人的交往止于极疏 的通信,在后来有伯豪的消息便是他的死讯了。子恺先生一面痛心两人的尘缘告终,一面庆幸伯豪可以解脱了。
世间不复有伯豪的踪影了,但他依旧存于子恺先生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