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正未有穷期
一一读《连环陷阱》
北京 程顺之(教授)
茅盾说，当代文学的贫乏，主要是思想的贫乏。可见，一部文学作品，它的功利性主要体现在思想上，主题永远是文学作品的灵魂。巴金说过，作品的最高境界是无主题。其实无主题正是有主题，不过是多主题罢了。这大概是形象大于思想吧。读了《连环陷阱》，勾起了上述想法。《连环陷阱》，含金量很大，可以说是多主题作品。或曰侦破小说，或曰历史小说，或曰讽刺小说，或曰社会小说等等，这大概是“哈莫雷特"现象吧。笔者认为，作者编织的这个故事，带有强烈的寓言色彩，直击现实生活中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病灶，痛下针砭。
作者以旁白开头，接着把几个场景用蒙太奇的手法连接起来，构成一个环环相扣丶针脚缜密的格局，展开了一幅生动悲壮的历史画卷。主人公魏行义，就是在老榆树下的家和瓜地丶破马架子前三处伺机活动。先是乘人之危，夺人之爱，強抢小蓉为妻，次又谋杀佃户福元，而后，嫁祸小山东，继之伪装制造福元自杀现场，最后，以救世主面孔出现，收拾残局。情节是人物成长的历史，魏行义就是在上述情节中，画出了由恶魔到善人、由杀人元凶到济世菩萨的性格轨迹，最终成为人们心悦诚服的善人偶像。思想也从场面中流露了出来:愚弄者何以明火执杖地进行愚弄？被愚弄者何以心甘情愿的被人愚弄？作恶的为什么成了救世主？恶人行恶的土埌在哪里？
这使我想起了鲁迅的作品《药》。鲁迅痛斥“作奴隶的甘心作奴隶，被奴役的甘心被奴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揭出痛苦，在于引起疗救的注意。一个世纪过去了，可是依然邪教猖獗，迷信泛起，骗子横行，贪腐成风。五四时期提倡的科学、民主两大任务并没有彻底完成。为什么几十年的艰苦奋斗，一个世纪的信仰教育，经不起一阵风浪？
作者经过思索，用如椽之笔，以含蓄幽默的风格写了醒世之作《连环陷阱》，入木三分地揭露了社会丑恶现象产生的土埌一一被害者的愚昧无知。导致愚昧无智的根源在于文化的荒漠，科盲和法盲，封建主义思想还牢牢束缚着人们的头脑。隐含着作者"救救孩子"(大人)的内心忧虑和呼唤。
鲁迅说:"选材要严，开掘要深。“作者把情杀作为主线，针砭时弊，用心良苦;把罪犯当作一个具体的人一一“这一个"来写，文笔细腻，活脱，无论写其心里背景丶内心矛盾的层次性和激烈性，还是写其语言、行动，都活灵活现，贴切入微。把罪犯写成一个高明的心理学家，更是王氏的独创。魏行义针对不同人的心理，施展不同的攻心战术，一步步达到可耻的目的。(如对小蓉，先是以神权恐吓之，继以政权恐怖之，又以夫权拢络之，以致小蓉堕入他的圈套，不仅对他感激涕零，而且，自觉不自觉地成了他的帮凶)。作者并没就此搁笔，而是纵横捭阖，把三个次要人物的音容情态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揭示了一个世纪以来没有完全解决的问题:如何坚持科学丶民主，提升科学的品位和文化底蕴，彻底根除封建主义余毒，把民众从愚昧状态中解救出来。
战斗正未有穷期，在政治多极化、经济一体化、物欲横流丶私欲膨胀、时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现实中，应该很好地读一读《连环陷阱》。当你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时，解决的药方就会应运而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