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走出单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家里有煮熟了的羊肉,所以我不用急着回去做饭,慢悠悠地往回走着。
天空融进了夜色中,看不到一颗星。昏黄的路灯透过树梢在对面的墙上流泻开来。寒风拂过,挽起路旁沟渠里一堆燃尽了的纸灰涌上路面。我才惊醒过来,今天已是十月一,在老家的话该去坟上送寒衣了。
我不想打电话给家里,戴着耳机听着忧伤的歌曲继续往前走去。隔几步就有一堆灰烬,黑色的一团很像在路面忽然出现的地狱之门。有的还没有燃尽,闪烁着微弱的火光,犹如天上的星星。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好像倒挂在天上。
在农村,有喜事时用红蜡烛,丧事的时候就用白蜡烛。所以我看到夜风中两支红色的蜡烛的时候并不感到悲伤,其实也没有必要悲伤。灯火处的那仿佛是夜空中山坳下的一户人家。透过窗户我已看到一位白发的老汉在炉火旁抽着旱烟,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星空。只是月亮还没有圆,像一把割草的镰刀悬在空中,有随时掉下来的可能。
过来了一辆123路车,里面没有灯,和一口棺材没什么两样。我就竖着立在(当然是竖着,只有死了才会横着)这个大棺材里在马路上漂移着。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这还是一个透明的棺材,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我看到棺材外面的人和往常一样地忙碌,行色匆匆。他们半蹲着或是弯着腰把手里假币和废纸大把地扔进火里,好像不要钱的一样一点也不疼惜。不等燃尽他们就走了,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恍惚之间,黑暗的棺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赶紧逃也似的跑了下来。房子里的暖气很热,我坐在床边磕着瓜子,等她回来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