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悄然遗失在了风里,岁月的年轮叹息不止,捧着母亲的发丝,那粗糙割得手轻疼,不经意间,就弯腰去拾那爱的璎络。
砖窑上的小木屋颤巍巍地搁在寒风里,门缝里有微微星火跳跃着,偶而有水开时咕唧咕唧的浅鸣。小屋里除了床凳之外,便是那角落里会唱歌的火炉了。白日里万籁俱寂,屋外无小桥流水的足迹,无盘旋交错的古木,亦无拱土而出的新芽。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灵动,洁净,不沾染一尘世俗。然而小屋沉寂于夜色时,一切都不平静了,风在广袤的星宇下炫舞,翻滚着,咆哮者,怒吼着。
我的母亲在这 漆黑暴躁的深夜奔走着,一行行酷似长龙的石砖禁不住风雪的侵蚀,覆盖的草垫时常顽皮地打几个跟头,被风掀翻了去。深夜盖垫子。便是母亲的工作之一。是生活让母亲不屈服与恶劣的天气;是生活磨练了母亲的意志;是生活让母亲的双手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那黑黑的细缝像小锯子一样割的人心疼。
我想 如果 有人问我母亲:清瘦的你是怎样熬过了那刺骨的寒冬?母亲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过得比我好。母亲用木屋里的暖炉护着我,在我安恬睡梦时,盖了一晚又一晚的草垫,磨破了一件又一件寒衣。
炉子冒着火红的星子,窄小的木屋静谧地沐浴着火光的温馨,母亲倚着床沿小憩,我裹着火红的棉袄蹲在炉子旁自顾玩儿着 ,在不知不觉中与炉子亲密接触了,一盏茶的功夫,屋里便弥散了烤焦味。人迷糊的我,被母亲慌乱得扯离了火炉,竟不顾棉衣上灼热的火星,一双手就扑得落了下来,瞧着傻呼呼的女儿,妈妈晶亮的眼眸里溢满了无奈与心疼。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因为母亲说要为我织一件又长又暖的红围巾。
远处的雾霭笼罩着矗立的山峦,恰似那羞涩的花骨朵儿,嫣然一笑,宛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好。木屋外,泥土上缀满了皑皑白雪,就像那禁不住阳光质问的美玉,捧在手心,越发晶莹剔透了,这时,母亲恬静地倚在石凳上,针线像变魔术一样顺着母亲的手缓缓地牵引着,阳光倾洒在暖绒绒的线团和母亲微微上扬的嘴角上,瞧那天空大快大块的浮云也痴迷凝不了。
柔而暖的围巾伴着我和母亲走过了一年有一年的寒冬,遗憾的是,回老家后,那牵引我与母亲的红围巾失踪了,就像多年后,母亲带这牵挂和我挥手分离一样。
零碎的童年记忆,溢满了一位母亲对女儿的不舍与爱,拾不起母亲的青春,理不清母亲的发丝,抬头仰望蔚蓝的苍穹,流云,你能在为母亲停留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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