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

           

   在刺骨的寒风中欣赏了天鹅湖瑰丽的日出,吃完早餐,我们便向雁恋谷出发。很快,我们便在一个小村庄下车。古朴的村庄宛如自己出生的小村,晴空下排列整齐的红色瓦房给人带来无限暖意,红瓦上盖着一行行秀气的白雪,给小村添了几分温婉。水泥路上融化的雪水已经结冰了,不是有旅友摔个大跟头。跟着导游边走边拍,门口探头探脑的小牛、道边盘虬卧龙般枣树、菜园里从积雪中深处紫红色叶子的油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天空澄蓝,宛如温润的碧玉;白云朵朵,悠闲地徜徉着;山峰座座,连绵起伏;山谷幽幽,古树静默,流水潺潺……即使没有大雁,这美丽的自然景色也让人心醉。何况还有大雁,何况,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的养雁人!

   大雁,是中国文学作品中常用的物象,在古人的眼中,既然大雁春天飞往北方,秋天飞往南方,那它们一定能给远方的家人或游子带去思念,在那交通极不发达的年月里,“家书抵万金”哪!唯有高空中自由飞翔的鸿雁才能给亲人捎去音信,所以就有了“鸿雁传书”之说。古诗词中,以雁寄思的诗句比比皆是:《春江花月夜》中的“鸿雁长飞光不度”,范仲淹《渔家傲》中的“衡阳雁去无留意”,李清照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大雁在诗人心目中,是相思之情无处可寄而唯一可托之物,虽然这也仅仅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如今流行的那曲唱遍大江南北的《鸿雁》,更是用轻柔的诉说叩响了亿万人的心扉。鸿雁,你从历史的尘埃中走来,曾经接受了无数诗人的注目礼。今天,我,也要一睹你的芳容了!

   满怀着兴奋走进山谷中,便真切地看到了仰望过无数次的大雁。仰望时,我们只能看到高空中雁阵排成的之字形,看到大雁飞翔时滑翔机般的姿势。而现在,大雁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远远看去,它们跟家鹅一般身姿、一般大小,然而它们的羽毛却更斑斓、更美丽。大雁翅膀上的羽毛是淡褐色的,每根羽毛的尖部是白色的,很有层次感。它的头和细长脖颈的前面、胖乎乎的肚皮、圆滚滚的屁股,都是白白的,脖颈后部一直到尾巴却是黑色的,它的嘴是也纯黑色的,而蹼却是红黄色的。白、黑、褐、黄,这些色彩巧妙地搭配在一起,让鸿雁显得更加美丽。它们一群群地聚在一起,嘎嘎地叫着,有的站在岸上,有的游在水里。游人欢喜地向它们走去,它们便怯怯地向后退去。但当它们的领袖——养雁人孙茂文来了时,大雁们都涌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把的玉米,将在不同地方的雁群集合到了一起,养雁人则像一名指挥家一般,将散乱的大雁带领到了斜斜的山坡上,隐藏进青翠的松林中。

   不一会儿,一群群的大雁便从树丛中飞了起来,本来看起来像家鹅一样大、貌似很笨拙的鸿雁,飞到空中身影却变小了,身姿也变得矫健,在蓝蓝的天幕下,它们骄傲地飞翔着,掠过苍翠的青松,掠过金黄的栗树,冲向高高的白云。头笔直地伸向前方,两只长长的翅膀完全打开,足有一米长,橘红色的蹼交叠在一起,直伸向后方。尾巴呢,也张开成扇形。它们飞翔的姿态是那么优美,怨不得养雁人深深地迷恋着它们,为了它们宁愿放弃城里安适的生活,来到这幽静的山谷,为了它们,宁愿倾家荡产,付出自己的所有……

   想到这里,我不由把目光转到养雁人身上。

他身材很高,浓眉大眼,一看就有帅锅的底子。但是帅气的他却不修边幅,黝黑的脸上深埋着岁月的痕迹,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凌乱的头发长到及肩,两鬓黑中掺白的长髯飘飘,颇有闻一多先生的气质。身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确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谷主之感。爽朗健谈的他热情地跟我们合影。我很好奇他怎么想到了独自一人在这孤寂的山谷养雁,他没有告诉我。后来加了他的微信,才从他的朋友圈里知道了他的

故事

   像我们一样,儿时的他也曾站在山坡上久久地凝望高空中排列整齐的雁阵,并种下了一个梦想的种子:希望有一天能与鸿雁朝夕相处。就像《飞屋环游记》中的老人一样,儿时的梦想被现实一次次阻拦,甚至,好多年后,我们都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的梦想。然而那个已变成老头的小男孩没有忘记梦想,终于在步履蹒跚时开始换有事呢。他孙茂文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身为公务员的他申请退休后,靠积蓄和退休金承包了这座荒山,开启了实现梦想之旅。这年5月,他以每只120元的价格买来200只鸿雁,梦想鸿雁起飞的幸福时刻,然而200只大雁死了近一半。梦想折翼了,他却不屈服。2013年春天他又买来许多雁蛋孵化,然而由于没有专业的育雏房,孵化出来的1200只小雁全军覆没。巨大的损失让他的追梦之路再次蒙上了阴影,一直不看好他的人也骂他是“疯子”、“败家子”,而独居山谷的孤寂常常袭来,更有对妻子孩子的愧疚之情时时折磨着他。可这一切打不垮一个铁了心的人,反而激发了他更加坚毅的斗志。孙茂文不惧挫折与孤独,耐心琢磨,终于成功繁育了1000多只雁,如今,雁恋谷中有了熙熙攘攘的鸿雁近2000只。而他,成了这群可爱的精灵的大家长……

    由于大雁喜欢栖息在水面上,孙先生便投资修了水坝,但这也让孙先生陷入了困境,连大雁每天的吃食都成了困难,一只大雁一天的喂食约需一元钱,为了养活这2000只大雁,孙先生不得不靠借款来维持大雁的生活。但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将雁恋谷建成鸟类栖息地、摄影基地、青少年写生基地、老年人的养生基地、垂钓基地,共建自然和谐的生态环境,鸟类的天堂,打造人类梦苑的雁恋谷。

   雁恋谷被群山环抱,虽已是寒冬,但松柏、红豆杉依然翠绿,高大的栗树穿着一身枯黄的干叶,簌簌地吟唱着,似乎是在慰藉着这个为了追求梦想而甘居深山陋室的行者。

我们每一个人,都像孙茂文先生一样,认真地坚持自己的梦想并为之不懈努力直至抵达梦想的彼岸了吗?当我看到那些头发已经花白、脸上长满了老年斑、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的花甲老人扛着又粗又重的摄像机、三脚架在寒风呼啸的天鹅湖畔中拍摄日出的瑰丽日落的静美时,我感觉他们比那些为了淡水湖的梦想而从西伯利亚不远万里飞越高山来到这里的天鹅更高贵更优雅。

我们每个人都曾有梦想,当我们慢慢变老的时候,是梦想成真死而无憾,还是梦想破灭遗憾终身?生命终将逝去,如何在即将离开世界的时候不后悔呢?

空中那展翅翱翔的鸿雁,将我的思绪带上了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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