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想入睡的时候,我便寻思着要写点什么,这种冲动是积压已久的,故事藏在心中,就像新生的嫩芽,无法阻挡的要绽放。一周以前,这个故事就扎根在我的内心,让我有写东西的冲动,我知道我必须写下来,那是一种传承。我不喜欢雨天,却喜欢听下雨的声音,安坐在屋内,雨滴击打着窗沿,人们很有安全感,故事就要从这里说起了。
一周前,我妈妈的妹妹,也就是我姨在群里传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很干净的,用手机拍的照片,至今看来也清晰的恍如隔世。那是我姥姥和姥爷的合照,两位老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穿着上个时代的衣服,姥姥头上扎着灰褐色的头布,姥爷则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两个老人坐的很近,我仿佛能听到画外音,“近一点,再近一点,男同志离女同志近一点”诸如此类的话语。背景是低矮的平房和一扇贴着门画的红色木门。
那是我记忆中已经淡忘了的姥姥和姥爷的形象,那个癯骨清瘦,双手放在膝盖上的老人是我姥爷,那个一身粗布衣裳的老婆婆是我姥姥,他们穿过时间的尘埃,缓缓向我们走来。
我惊喜的把这张照片给我妈看,我妈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第二天早上,她突然对我们说,昨晚她激动的没有睡着。
我们孩童时期的记忆大都是母亲带给我们的,我妈无数次给我提到姥爷的光辉事迹,那是一个军人的一生。
从我妈的不断叙述中,我知道,我有一个当过兵的姥爷。他青春荣光的时候正值解放战争前昔,精干的小伙子被国民党拉去当了壮丁,也不知他参与了哪次大会战,外面的炮火连天与他都无关,因为他的职务是司务长,是党国的后勤保障。
战争牵动那个时代的所有人,国运大势,浩浩荡荡,国民党大部队退居台湾,解放军吹响着集结号收复河山。而我的姥爷,就像被俘虏的谷子地一样,迷茫的接受了解放军的遣散费,那时他已离开家乡十年有余。
离开家之前,他己结婚成家,育有一儿一女,那个女孩子便是我的母亲,我妈在娘家排行老二。归来之时,我的舅舅已经认不出自己的父亲,我的妈妈尚且年幼。可以想象,我的姥姥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用尽了多少辛劳,才将一双儿女拉扯长大。
我姥爷很快的适应了归来的生活,并且生下了我的二舅和我姨,和平年代的生活让人向往,材米油盐的生活少不了萝卜,一家四个孩子己足够他们操劳一生。
姥爷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那时他向孩子们讲述的故事依然让我妈在多年以后像个小孩一样,讲述起来眉飞色舞。他许诺有一天要带领所有的孩子去北京看一看天安门,还有他作战过的海南岛。那些故事成了后来我妈讲给我们的故事。那是一个经历颇深的成年人对自己的孩子所开启的另一扇大门。
我妈没有去过天安门,也没有去过海南岛,每每谈及此事,都成了他童年的遗憾。国家建设方兴未艾,人民的生活质量并不高,从战场归来的姥爷很幸运的躲过了枪林弹雨,在和平年代却又要与生活作斗争了。
时光如梭,姥爷也算高寿,他去世时我已有了模糊的记忆,但终究想不起来他的容貌。我的姥姥身体一直硬朗,只是到了老年,头脑已不清晰,我十几岁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住,我们小孩子嫌这个痴呆的老人什么都不懂。夜里她老做梦,常常将我们惊醒,一个人说着梦话,让我感觉到惧怕。不久之后,她在大舅家逝世,享年八十多岁。这就是我的姥姥和姥爷。
如今看到这张照片,回忆涌上心头,那些回忆多半是母亲带给我的,在我听来,那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故事。看到照片,我便想到了他们的一生,那是极其平凡的一生,于我们而言,却是值得铭记的一生。
清明节就要到了,愿在天堂的他们,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