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宝泉,我就惊异于宝泉水的绿了。这样的心境,和朱自清先生惊诧于梅雨潭的绿并无二般。
宝泉景区位于辉县市境内,坐拥太行雄奇红石峡谷,绵延数十里的连连碧潭,犹如一幅天开画卷。乾隆御赐“泉盈地灵”,明嘉靖年间巡府河南都御史李宗枢题匾“碧水丹山”。
初入山口,一眼就瞥见车窗外,一湾碧水静泊在苍山脚下,高峡平湖,山水相依,景色蔚然壮观。湖水的颜色不是倒映着山色的苍茫,也不是天光映衬下的蔚蓝,而是绿!翡翠般的祖母绿!一种温润如玉的绿,沁人心脾的绿!那绿,只消看上一眼,心就被融化掉了,仿佛一扇窗被瞬间打开,缠绕在心头的烦恼被一扫而空,心敞亮了,人变得轻盈。
“快看,这水真绿呀——”
“哇,像一块碧玉,好美——”
一车人焦躁的心即刻被那湾碧水抚慰,我也惊诧于眼前这从未见过的绿来。大家兴奋着,欢呼着,不禁心旌荡漾,心驰神往,迫不及待去亲近这绿了。
从停车场走下步道,一株红梅开得正欢。梅的红与水的碧在单调的山色中相遇,清新自然,生出惊艳的美感。
快步走到水边,近赏这一湖的绿,颜色似又提亮了些。那水可真绿,一碧无边,绿得纯粹,绿得透明,低调而不晦暗,诱人却不张扬,丝丝入眼,正合心意。早春的山风拂过水面,万顷碧波之上漾起细微波纹,层层绿浪推挤着,回旋着,荡向岸边,冲刷着脚下的山石,“哗,哗”作响,那绿又变得浅淡透亮,是阳光的影子在水中游移。
逆水而上,不时可见乱石缝里、悬崖壁上,一树树山桃倾斜着探向水面,枯瘦的枝头绽开繁密的花朵,一树粉白,一树柔美,把这苍山碧水妆点得春意盎然。山谷渐渐开阔,河床上怪石嶙峋,水渐渐清浅,却仍是碧绿一片,“汩汩”欢歌着,漫流在山石缝间。
转过山角,抬头见山恋险峻,多处瀑布层叠交错,流水从千丈高的山巅跌宕而下,形成一帘帘或宽或瘦、或长或短的水幕,原本光滑的绸缎被峥峥山石撕扯成几缕细流,原本温润的绿此时也变得野性十足,“哗哗”大笑,恣意奔跑,一时间碎玉飞溅,大珠小珠争相跳跃入潭……水珠在阳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似朵朵白梅,氤氲成微雨,随风扑面。
愈向上走,飞瀑愈稠。真可谓十步一瀑,五步一潭。潭深数米,清冽纯净,澄澈透明,有鱼儿闲游。潭底长满青苔,映着水色层层变幻,底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墨绿,渐次变成碧绿,再次青翠、水绿……从深到浅,由浓及淡,是种醉人的绿了。脑海里闪现出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与此景颇有几分相似。
攀上高台,顿有“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之感。遥看群山延绵不断,三月的天空分外湛蓝,大朵白云游移在山巅。俯视山脚,一条条飞瀑跃入深潭,一汪汪潭水碧绿如蓝,宛如一颗颗镶嵌在太行颈项上的宝石,散发着瑰丽的波澜;碧水随山势回转蜿蜒,汇成一湖翡翠静静荡漾。早春的阳光照耀着湖面,那湾碧水如锦缎柔滑闪亮,为这漫山的苍凉平添了温柔和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