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深(二、3.昔)

        年纪大了点,就容易念起以前陪伴自己的人,好的坏的,都会在脑海深处激起一阵涟漪,思之过后便是莞尔一笑。

  我是九九年的,典型的九零后小尾巴,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中国,并不是现在这样富强,大多数的人都还比较穷。今天,我要说的是我的一个好友,也就是我的表弟,真名不便告知,且在这里就叫他王昔吧。

  他是我二爷爷的小外孙,印象中他是突然一下子出现的。

  明媚的阳光,一个小男孩,招摇的站在祖母的面前,打量着屋里的人,当我冲进祖母房里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我,四目相对,他很严肃,看起来很不好相处,脚不由的后退了,他却笑了。

  “这孩子很调皮啊,把家里的小鼠吓到了哟。”祖母笑盈盈的说到,我一听,脸从耳朵红到了底,活脱脱的猴子红屁股。祖母招手示意让我前去跟前,“来,见过你的表弟,你二爷爷的小外孙,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弟弟了。”

  “是的,婆婆(在我们这边一般称祖母为婆婆)。”随着祖母的目光,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好久。

  如同我一样,小小的一只,因为经常晒太阳的缘故,皮肤有着小麦一样的健康色,从头到脚并不是很干净,像是在哪摔了一跤,看到眼睛的时候,咋一看只觉好看,仔细一看,里面像是有一整片星空一样,光彩夺目,不由的便看呆了。

  “你们一起去玩吧!”

  “好,婆婆~”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低着头正想说要不要一起去玩,突然,一只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抬头一看,是他,“哎......”未来得及反应,他拉着我就往外跑,走的不顾一切。小跑了一段路,他把我拉到墙角的桃树下,甩开了我的手,左右的打量着我。

  “你怎么那么小,你不是比我大吗?怎么还是个小不点,瘦不拉几的,是不是没吃饱饭?”“喽,我这里还有糖果,给你吃吧。”一边说一边掏着口袋,把糖果递给了我。

  我抿着嘴,抓了抓衣角,心想:拿别人的糖吃不好吧,可是这糖果看起来好好看,肯定很好吃......

  “拿着啊,怎么你不仅仅小只,还呆!”

  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哦......”拿了糖果,紧紧的拽在手里,并不做声。“怎么了,不说话,是我刚刚吓到你了吗?胆子这么小的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还有吗?”一颗糖果是不够的,都知道我爱糖如命,之所以瘦小,就是因为吃糖不吃饭,就算是要吃饭,也得把饭里倒上七八勺白糖,拿它当菜,拌着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这种甜到鼾鼻的味道。

  初次见面,因为糖,我们成了好朋友。几年过去,我们都长大了,转眼便到了读小学的年纪。我六年级那年,跟几个朋友一起,去野鸡塘玩水。我跟王芳脱掉鞋子在边上悠哉的走着,大抵是边上太湿滑、是她太害怕,她顺着青苔、斜坡,掉入了池塘,掉下去的那一刻抓住了我的脚,所以把我也给捎上了。这个野鸡塘,虽名为池塘,却是个小型的水库,足有十米以上的高度,照那个水位,也得有五六米吧。她抓着我,就那么沉了下去,挣扎中,她把我踩到了水底,脚够到了池底的泥。害怕、绝望充斥着我,大声呼喊,只觉肺腑胀痛,慢慢闭上了眼。就在那刻,视线模糊中,我看到他跳了下来,游到了我身边,抱住了我......

  我被救起了,吐出了喝下去的水。当然,王芳比我早些获救。死里逃生,显得慌乱不堪,抓着他,哭得很伤心,也许是太激动,还吐了口血,他很害怕,作势就要抱起我送去医院。我可怜兮兮的拉住他,“是我的牙龈出血了。”为让他安心,张开了我的血盆大口。我怕死,紧张得我作死的咬牙,咬得太厉害了。

  我冲他咯咯的笑着,他忍不住,打了我脑袋一下,笑了。等衣服干了点,就扶着我回家。回去的路上,串通好了说辞,说我不小心掉到小溪里了,摆出来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低头认错,哭着说:以后再也不去了,才算是过关了。

  说实话,从那时起,我洗澡也怕水,只是没表露出来。

  慢慢的,我们上初中了。我初三那年,突然听到班里男生说他,说他偷了手机,他们威胁他、恐吓他,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手段......包括殴打他。我害怕极了,冲出了教室,在他班级门口外张望,寻找他,无意间听到他拿着一些东西就跑出来校门,回家了。我哭了,我发现我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回家的路上,心急如焚,想要快点到家。到家了,却听到爸妈说:“他去广州了,他说他不想读书了,满身是伤,肯定是遇到了事。你二爷爷去了学校一趟......唉,他不想读书就算了吧。”是的,他遇到了事,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事,让他无法在学校待下去!

  我恨透了班里的男生,恨透了自己。如果我早点知道,知道我可以陪他一起承受这些。

  我知道,他不是小偷,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呢?!最后学校没有做任何答复,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漠视了一个对这世间学校失去了希望的孤独男孩的所有感受!

  ......

  他辍学的第一年过年他没有回来,第二年也没有回来,第三年,他回来了。长高了很多,白了些,声音变了,唯独对我的眼神没变。他笑着跟我说:“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

        ......

  

  青春里,经历的太多,总是有些是带着伤的。我自己也遭受了些,所以懂得淡化遇到的每件事、每个人。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但是谁都不愿再提及,因为如果他看到了,会痛。

  愿青春扬帆,不历社会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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