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喜欢喝酒的,从小就是。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一直都有偷酒喝的经历。且不说抢着给饭桌上的父母倒啤酒,每次都会故意急匆匆的倒,然后就着那蓬起来的泡沫,赶紧吸上几口解馋,有时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珉上一大口酒液,能偷着乐上好久。家里那些开封了的葡萄酒,黄酒甚至是白酒,逮到机会都会偷偷的抿上一口,实在是偷不到开封的酒又嘴馋的不得了的时候,就去给自己灌两口醋,那种后劲十足的口感,也能让我坚持着多写点推算公式出来。
这种对酒的向往与好奇,一直支撑我到18岁。直到我离开父母,去一个叫大学的地方开始另一种方式的学习和生活。有一天,我跟我关系还算懵懂的男友漫无目的的压马路,阳光刺眼灼热。
“渴了吗?”
“嗯”
“前面有个小卖部,买瓶水?”
“嗯”
“想喝什么?”
挑来挑去,我鬼使神差的,挑了瓶绿色瓶装的啤酒。
我至今还记得他眼神种的绽放出的异样光芒,掺杂着惊喜,认同甚至还有一种色眯眯的焦灼。
后来,我俩各自拎着啤酒,就着一斤鸭翅膀,坐在学校后山的阶梯上,无视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爬山人,开始年少轻狂的把酒言欢。
我说话,他便笑眯眯的仰着脖子喝酒,他回话,我就抬起头赶紧咕咚两口,就这样一直聊到了华灯初上。
我顺着山道往下看,细细长长的石阶顺势而下,淹没在一片漆黑的丛林中后,便突然的铺开成一大片万家灯火,
我有些伤感,冒出一句:这么多的灯,却没有一盏是在等我的。
他回我:总有一天,那边有一盏灯的窗户里,是我们俩。
这关系,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从那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的酒量远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大,我最多只能喝一瓶啤酒,而且从一瓶啤酒开始之后,我便开始完全不受控制的:狂笑不止。笑到直不起身,笑到憋红了脸,甚至吐到鼻子冒泡泡,都还在咯咯的笑个不停。但我始终不能理解的是,怎么会有人喝断片?
断片是指,酒醉时完全忘记了喝酒时发生的事情,酒醒后完全无法回忆起之前的所有行径。
当年坐在山道上,对我许诺山下那盏灯的少年后来成了我那俩熊孩子的爹,他就总断片。我常常调侃他,你若是在古代,定是个醉侠级的人物。不管是生意应酬,还是朋友小聚,他们凑在一起的方式永远是:喝喝喝。
朋友结婚,喝。
朋友生孩子,喝。
朋友生二胎,喝。
朋友被罚款,喝。
朋友离婚,喝。
朋友出差归来,喝。
朋友机场惊魂,喝。
朋友钱包被偷,喝。
朋友捡到钱包,喝。
朋友的丈母娘出院了,喝。
朋友的丈母娘住院了,喝。
......
某年过年回家,他硬是一个人和几个亲戚中午拼酒,终于毫无意外的喝高了,他倒是好,倒头便去睡了。睡到晚上起身,梦游般的开始踩客厅里的一个孩子们当船玩的泡沫板,静谧的晚间吓坏了孩子们,以为家里什么东西爆炸了。我催促他赶紧回房休息,他竟然像个顽童一样赖着不走,还在自顾自的踩。。。
一米八二的个头,一直是运动员的身材,看着瘦却浑身都是筋骨肉,我轻言细语的劝他回房,他竟然伸手甩开了我的胳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怎样?这是要发酒疯造反?我莫名的就徒增了怒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蹿下跳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连推带搡的将歪歪倒倒的将他一路猛打到了房间的床上,放任他委屈的嗷嗷直叫,也不替他盖被子,”砰“的一声将他的房门带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双手火辣辣的疼,抬眼一看,我老爸穿着睡衣杵在门口满眼的震惊与担心,问了我句:刚刚那声音,是他打你,还是你打他?
第二天一大早,他神清气爽的坐在餐桌旁喝稀饭,一边吸溜吸溜的一边还在絮絮叨叨:昨天的酒肯定有问题,怎么喝的我浑身疼?全家保持缄默,都不回他,任他在那反反复复的自说自话。
后来,我爸私下跟我说:酒后人胆大,你以为那天你真教训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