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冲突

小公寓


       有人说:在家庭关系中,沟通比沉默管用;而爱,又比沟通重要。

        话虽如此,沟通是双方的,是需要氛围的。所以,避开对方的锋芒,适度地沉黙,等待合过的时机,才能更有效的沟通。

       爱是付出,虽勿需回报,却要得到响应。若是对方不以为然或无动于衷,单方面的一味付出,除了自取其辱,并无更多的意义。

        父母之爱,最为无私,也会因无私而无所忌惮——无所忌惮的爱,会成为一种强权,进而变成一种伤害,令对方避之唯恐不及——就这样,我们成为孩子的敌人。

       在儿子跟前,我只是个好的欣赏和聆听者——然而,在我的欣赏和聆听中,儿子却可以健康地成长。


       以下文字写于2014年冬天——



       图片是儿子的房间。他在美国西北部一个叫楠帕的小城念书,已是第五个年头,现在大二。这套五十平的公寓是租来的,他把房子收拾得非常整洁,所有衣物用品的更换和清洁都有固定的周期,不容改变,这很像他从前的监护人安德森夫人。

       想起前些时日,跟儿子聊天时有些冲突,就有些放心不下。今天中午,给他拨过去,先是挂断,然后过来信息,说没时间,一两个小时后打过来。他这几天有几场考试,确实是忙。两小时后,还是信息,他说不行了,明天或者后天再打过来。

       午后三点,妈妈回来,要跟他视频,有事情要交待。这个时间,大概是他们的夜里一点,本来担心他已入睡。不成想接通后看到的儿子,却西装革履,说是刚从图书馆回来——美国大学很多学生的确是这样的。他穿的是套黑色的旧式燕尾服,问他今天为何这样正式,他说:

       “这是我的‘考试服’,也是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今天考试,老师要求大家把最好的衣服穿上。我们这儿的说法是‘穿得越好,考得越好’”——听上去好像有道理。问他考的怎么样?他说:“很好。”

       接下来,妈妈开始说她的事情。大概是有位同事想让代购些化妆品,并承诺付些佣金。儿子一口回绝道:“以后别给我说这类事情。你记住,我是个学生,不是个小贩。”

       这个回绝简短而有道理,我很赞成。想起前些时日我也被儿子上了一课,还挺令人深思的——

       去年暑假回来,他“慧眼识珠”,帮我以极低的价格,淘到一对“B&W805D”,

       据说这是价值三万元的高级音箱,当时没有合适的功放匹配,就临时找了只旧的将就着。儿子开学之后,我也就没有再听。那日我跟儿子闲聊,谈到“小众”和“品质”,谈到“蔡斯镜头”、“哈苏相机”,也谈到“宝华音箱”……他就问那对“B&W805D”听得怎么样?当听我说自他走后就没怎么听时,他愠怒道:

       “为什么?”

       “旧功放不行了。”我答。

       “你简直是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805D‘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你却让它在一年半的时间里睡大觉!做人不能麻木,对美好的事物要有追求……”

       ——他历数了我的消极和懈怠,并告诫我这样下去生活会越来越糟糕。正面的例子是他自己:如何目标明确?如何勤奋刻苦?还说:“我向来说到做到。譬如我说不谈恋爱就是不谈恋爱,不可能说有女生对我示好,就改变主意——要不谈谈试试?”临了又教育我,要让自己始终处于思考的状态,不要浑浑噩噩,要主动进取,保持活跃……

       没等他说完,我已汗颜,觉得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可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变也不是像说起来那么简单呀!

       此后的日子,我觉得内心挺复杂的——孩儿长催人老,难道真的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人世间一代新人换旧人?”

       力求做到两点吧:有所不为,追求品质——有这两点,跟儿子才少些冲突,也就不至于老得太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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