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日,同时又是父亲节。女儿学校不放假,她仍旧上学。
我说“仍旧”,是因为这多少有些反常。还在昨晚,我去学校接她;在路上,她告诉我上学的事;我询问她,她只平静地解释说:“月底就要放暑假了,所以这一周不休息。”——似乎也合情合理。
所以,到今天,一大早,我驰车送她。而在半道上,我有意问她:
“今天是什么节?”
“哦,忘了——是父亲节——父亲节快乐!”她坐在车子后排,很有些歉意地忙迫地说。
而其实,“父亲节”不“父亲节”的话,我在昨夜里,已经像半开玩笑、有意提醒似地问过她;她当时也反应极快地回答了我。
但今天,她还是忘了。当然,在我一面,我本是毫不介意她是否记挂这种在我看来可有可无的节日。因为,即使我自己,对于我的父亲,我也从未在父亲节这天刻意去向他问好,甚至送他礼物。那么,由己及人,我又怎能奢望女儿!
我们抵达学校门口附近。女儿走出车子,走向一侧是铁栅栏的人行道。我看到她背着书包,一手里拎着装有玉米棒的保鲜袋。这些玉米棒,是我昨天回乡,母亲在自家的地上摘的。而我,并且先已在乡里、傍晚时,尝了母亲蒸在电饭煲上的全部两枚玉米棒。我喜欢自家种的玉米棒——也许是父亲种的——似乎,乡里的玉米棒总要比市面上的要甘甜,有嚼劲。
女儿也喜欢。然后,我在昨夜里告诉女儿,我从乡里带来了一些玉米棒。她很欣喜地说:
“你给我蒸两个,我明天带学校吃。”
我愉快地应允。然后,我在昨夜,定时预做今天早上的粥时,我打开母亲给我放玉米棒的塑料袋。我数了一下,总共有六枚。我取了其中的四枚。这些玉米棒都是新鲜采摘的,完整地保存着它们在玉米秸秆上的原貌。我以前虽然也剥过玉米,但究竟很少。它们像天然的美丽的少女,著着无数重薄如蝉翼的罗衣。我一件件给她们褪却,直到她们都露出晶莹的、玉一般剔透的身子。当然,我的想象太美好。
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女儿手拎玉米棒的一幕。
我想到父亲节;想到我父亲;想到作为人父的我自己。我想,所有的节日,都像父亲节一样,只是让人们去敬畏,而不是去伪装、讨巧。因为,即使不在父亲节,我们的心里也一直饱含深情地装有“父亲”。
而在我,这种深情,就像父亲在乡里地头种的玉米棒一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