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所有平静中的波澜都没有绕开水漫
这是大光第一次走进水清家,这是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
水清的婚礼摆酒席,他来了,只是在外面的收礼台送了礼金,在门口吃了饭。他在饭桌上看到进进出出和客人们讲话的水漫,也没有去打一个招呼,只是吃完了就回到医院继续上班。
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曾经有过强烈的想要成为水漫的亲人的执念,可能现在他再走进水清家的到处贴满了喜字的房屋来的时候,也不会一阵阵地感到辛酸。
他总是听到周围的人说男人永远喜欢的是年轻的漂亮的姑娘,这样的人在大光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可是他永远想到的都是水漫,然后他再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水漫正好是年轻的,也是漂亮和聪明的。
大光一度以为自己惦念的只是那个时候的水漫,可是现在的水漫在他的面前,他依然还是怦然心动。
只是,这份心动都在他看到了她孕吐,看到懒懒叫她妈妈的时候,开始有所克制,然而这种克制,又都只是在行为上,在心里,他却是真正的改变不了内心的涌动的,甚至还超过了他没有见到水漫之前。
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见到水漫,他们甚至像是仇人一样互相失去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他不知道这些年水漫又没有想到过他,只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水漫的思念。
原本,大光的车在门口停下的时候,只要水漫说一句再见,就不会在有后来的事情,但是水清妈先开了口,说的是那请医生到家里坐坐吧。
凌晨两点多了,从一个嘈杂的酒局回到家,水清妈说的不过是一句客气话。
就像在百纳路,每个人在门口看到过路的熟人第一句话就是:“来家里坐哈再走嘛。”多数时候,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候,得到的答复通常是:“不来了,下次再来坐,先去赶个场。”之类。
可是,水清妈邀请了大光,她处于一种友善或者是百纳路的礼节邀请了一个白天为他和丈夫做过治疗的医生,晚上又把帮忙送他们回家的医生,她已经忘记了现在的时间。
大光走进来,看着这满眼都是喜庆吉祥的红色大喜字的房子,他应该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主人和年老的男主人都不再家的家里,凌晨两多的家里,水漫和她的母亲会如何招待他。
可是他还是进屋按照水清妈的邀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面前就是水清婚礼用剩下的糖食果饼,还有一些没开封的瓶装饮料。
水漫抱着孩子出了客厅,走进后面的天井,她打算先安顿懒懒睡下,如果真的不是再跟着上去就显得没有礼貌了,大光还是打算帮忙把懒懒抱上楼的。
“婶,水清他们回门去了吧。”大光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茶几上的瓜子。
“嗯,对对对,是回门去了,”水清妈也在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水漫上了一步楼梯,听到了母亲和大光的对话,她抱着懒懒又放回客厅。
“早点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留你了。”水漫把懒懒往上抱了抱。
水清妈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人下过逐客令,更何况是像大光这样的医生。但是她不敢对水漫有所质疑,只能也跟着说:“对,时间是不早了。”
后面的话,水清妈就不敢再往下说了,再说下去,可能就已经是超越她的为人处世的原则的了。
“婶,你们也早点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这个脚明天不用再去医院了,我早上会过来再给你敷药。”大光站了起来,水清妈的歉意更加明显。
“早点休息。”水漫抱着懒懒从客厅直接走到了门口。
“你……你们也是。”大光伸手在懒懒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懒懒的嘴里轻轻地喊了两声“妈妈”。大光走向了车。水清妈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试图站起来走到门口送送大光,但是她没有能站起来,她刚才中车上下来的那几步,就完全是勉强在大光勉强硬撑的了。
水漫抱着懒懒看着大光慢慢地开走,她才回到客厅,把懒懒放在沙发上。水漫注意到了母亲的脚,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她打了一盆温水放在沙发前,直接把母亲的脚放进了水盆,帮她洗脚。
“你快去睡你的,我自己洗就可以。”水清妈见到水漫一边洗,一边转头去看正在沙发上翻身的懒懒。
“马上就洗好了,你快去睡。”水漫摸着母亲红肿的脚,她们之间上一次这样有肢体上的接触,可能要回顾到水漫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了。
两个人都陷入到沉默中,最后打破这种宁静的沉默的,是一辆车停在了门口。
水漫没有起身去看来的车是谁,她只是轻轻地给母亲擦干净了脚,然后为她抹上了一从药盒里拿出来的跌打损伤膏。如果她仔细看一下日期,会发现,这个抹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味道的药,事实上已经过去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