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不起眼的东西,有一天也弥足珍贵

我从小就讨厌野草,因为它们总是随意的生长在菜地里,吸取土地里的养分,发疯了似的生长,今天看着还只有一点小苗头,下过一夜小雨之后,就好像打了激素一样长来二、三寸高。听母亲说,拔草的时候一定要拔的一根不剩,这样才能达到除草效果,不然以这样的速度生长,今年种的菜就吃不得了。

虽然长在农村,可我总不喜穿梭于田野土地中。野草永远都清不完,因为杂草的生长,我感觉路变得崎岖起来,早上沾满露水的杂草丛,总是把我唯一的一双布鞋弄的湿漉漉的,干掉之后就染上了洗不掉的污渍,让本来就不漂亮的鞋子变得更加不堪,所以我每次走起路来都要小心翼翼,这使我感到非常气愤。为了表达我对野草的厌恶,我决定用我有限的时间与它战斗一番。

新长出来的野草非常幼嫩,由于湿润的环境让它们生长地非常茂盛。我决定除去地里的杂草。我带着一把小锄头,并且用父亲最大的一块磨刀石把它磨的很锋利。一路上用力地践踏路边的野草,看着原本勃勃的野草,受到强烈的外力的影响之后被踏平,由原本的嫩绿色在爆出汁水之后变成墨绿、暗黑色。我心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尽管如此,仍然还有一些野草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倔强的不肯低下头来。我突然生起了怜悯之心,但一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我决定把他们全部除去,这样以后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人就不用再担心弄湿鞋子和裤脚了。看着所有野草都被踏平之后,我这才放心的去了菜地。

地里的杂草长了大概有四五寸长了,根部还有许多刚冒出芽儿来的,由于杂草疯长,给了虫子足够舒适的生长环境,菜叶上有了很多小虫洞,这激发了我的战斗力,我愿意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除去这“害人的东西”。我一手抓住那些长的野草,轻轻往上一拔,它们就都被连根带土的抓起,这时甩干净根部湿润的泥土,剥夺它们生长的养料,扔到被踏地坚硬的寸草不生的路上,或者扔到石头上,这些野草没有了水分和养料,暴露在阳光下几个时辰就会干枯死去,变成没有生命的干草,然后再埋进土里作为天然的肥料。一些很小的难以用手拔除的野草幼芽,就用锄头锄断,用土埋起来,让它无法吸收到阳光,死在昏黑的地下。杂草汁水的味道和新翻泥土的味道,又使我获得了满足,我怀着报复的心理,认为在这场战役中取得了胜利。

终于,我摆脱了野草的阴影,来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方。不用再担心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野草上的露水沾湿,也不会踩到随处枯死的干草上的泥土,走到的每一条路都非常的宽敞、干净,我的鞋子越来越耐穿。我常常看着夜间亮起的密密麻麻的灯,一盏挨着一盏,他们的排列方式让我想起了被我蹂躏的杂草,他们得不到别人的施肥和优待,也许是被风吹到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又经历了一场不曾料及的大雨的冲刷,为自己争取到了生长的条件,因此它们异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存机会,更加努力的生长。然而经过了一场激烈的生命抗争之后,依旧被我连根拔起,它们最后的一点价值,就是沦为这片土地的肥料。我看出了它们的不甘,我为它们哀悼,但是,仅此而已。

今年我与姐姐走在村口新开辟的大马路上,这条路原是我们经常玩笑的田野,自从挖掘机进来以后被移为平地,又想起当年自己为践踏了一小片草地而感到欣慰,突然觉得很可笑。从前绿油油的一片现在只有松软的黄土。低头细看,路边上还有很多从土里冒出来的野草,叶子上沾满了泥土,它们应该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之后才从曾埋葬过它的黄土中挣脱出来的吧。大自然顽强的生命力给了我很大的冲击,我开始钦佩这些野草,同时又生出同情,仔细瞧着这些野草,又好像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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