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迁坟的对象为女性,是重组家庭,去世后跟当时的丈夫进行了合葬,但是墓穴里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其丈夫的前妻,前妻离婚后一直未再婚,前妻死后他们的子女希望将生父母进行合葬,合葬后于是就有了一穴三人,一夫两妻的墓穴,原配先合葬,后又增加了今天的服务对象。
下葬排列是有主次之分的,即东为上位,西为下位;东北为上位,西南为下位;北为上位,南为下位;西北为上位,东南为下位。像他们一夫两妻下葬,应夫在上位,先妻次位,后妻又次位。
死者合葬后,再婚女方的子女又改变了主意,认为自己的母亲跟原配夫妻合葬且处于又次位委屈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他们想将母亲的遗体迁出,择吉地重新安葬。
不用想,这两家子女一定会据理力争,经历了极其激烈地商讨才会达成共识。但是这些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
死者已经埋葬近一个月了,尸体已经腐败到组织液化的程度,和当时在井里发现小冉的遗体差不多,甚至更严重,毕竟是在密闭的棺材里,气味只会更加让人窒息。
这项任务对于刘夕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毕竟上次刘夕见到小冉的遗体就没能挺住,不是我不怜香惜玉,这是一个合格的入殓师必须要去面对和经历的,刘夕一定要度过这一难关。
需要迁移的坟头在一片野坟地里,家属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新的棺材已经放置在一旁,只需要将遗体从旧棺材请出,安置到新棺材即可,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难上加难。
我们就位后,迁坟工作正式开始。坟头摆放供品、上香烧纸,晚辈把白酒打开向先辈敬酒。然后围着老坟转一圈,拜土地爷多打搅,谢谢这么多年的照顾,然后敬左右前后四邻。接下来告知先辈迁坟的缘由、新墓穴位置、环境等,请老人家多担待。
之后致迁坟吉词,大意就是在黄道吉日为老人家乔迁新居,让老人家在新的环境里尽享清静,同时请老人家多多眷顾自己的子孙,庇佑他们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事业顺利、五谷丰登、财源滚滚等。
迁坟吉词诵读完毕,由长子带头动第一锹土,然后交由找来的挖土师傅动土挖掘。
没一会儿暗红色的棺材板便露了出来,等棺材挖出后,剩下的就是我和刘夕的工作了。
我们提前戴好防毒口罩,穿工作服,扎橡皮围裙,戴厚橡皮手套,穿高腰胶靴,扎紧裤脚、袖口,防止吸入尸臭中毒和尸液刺激损伤皮肤。
将棺钉一根根撬开,期间便能闻到棺材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还没等开馆,周围的人便全部跑开了,只剩下我和刘夕二人,棺材板对于我俩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沉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材板挪开,一瞬间苍蝇和臭味扑面而来,就像一堵墙能将人撞晕,瞬间周围的空气已经臭不可闻,满天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如果臭味有颜色,那一定是黑色,现在我们一定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即使戴着放毒口罩,但依旧挡不住臭味,刘夕忍不住干呕起来,但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慢慢缓和了下来。
我们故意等了一会儿,就是想把棺材里聚集一个月的臭味释放一下,减少对我们的冲击。
棺材内躺着三具遗体,中间和右边的两具已经变成了骸骨,而左边这具面目全非的便是今天要迁坟的对象。
果不其然,遗体已经呈现出严重的软组织液化状态,各部位的软组织腐烂液化融化成半流动液体,通体呈现深褐色,毛发、指甲已经开始脱离皮肤,轻轻一拽便能轻松剥离,白色的蛆虫遍布尸体全身,无孔不入……
巨人观现象会使尸体某些部位(比如肠,或者躯干)由于膨胀而发生破裂,气体就会被释放出体外。由于细菌不断繁殖,菌群会越来越庞大,最终导致人体器官发生消溶。细菌的富集使肺部和消化器官首先消溶。
“师父,遗体在棺材里怎么会生蛆呀!”
“蛆是苍蝇的幼虫,如果死后不接触苍蝇直接放入封闭的棺材是不会生蛆的。但是这具遗体没有经过特殊处理,在自己家中停尸三天,有苍蝇乘机在遗体身上产卵,从卵变成蛆再到蛹最终成为苍蝇只需要一周左右,它们在遗体身上不停繁衍,一个月的时间就繁衍了这么多!”
我们全副武装开始清理蛆虫,一把一把将鲜活蠕动的蛆从遗体身上清理出来,正因为有这些蛆,遗体的腐败速度才会如此之快。
我们两人光是清理蛆虫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清理的过程中尸体的臭味吸引来更多的苍蝇,不停有苍蝇撞在我们头上和脸上,嗡嗡声吵得头疼。
好不容易清理得差不多,我急忙让刘夕进行下一步。
“师父,还有蛆没清理干净!”
“我们没有必要把蛆一个不落地挑干净,蛆本来就和尸体共生共存,我们把表面的蛆清理了,还有内部的蛆呢,还有数不清的虫卵呢!挪到新的棺材一样继续生蛆!”
我解释后刘夕明白了我的意思,和我配合进行下一步,那就是搬遗体。
由于遗体高度腐烂,软组织液化严重,轻轻提起遗体的胳膊,胳膊上的皮肉就会一块块掉落,动作稍微大一点,手中就只剩下骨头了,用落花流水这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刘夕捡起掉落的肉块问道:“师父,这种情况怎么搬呀?”
我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张篷布说:“用它!”
我边说边将篷布扯开,将一角从遗体腿下穿过,刘夕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将另一角从遗体头部穿过,就这样将篷布垫在遗体身下,这样我们只需要将篷布抬起就可以减少对遗体的破坏。
新的棺材距离我们只有几步,我俩一人拽着篷布的两角,将遗体从旧棺材中抬出,小心翼翼地往新棺材挪动。
刚挪动几步,我突然一脚踩进一个坑里,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虽然我用尽全力举起篷布,防止遗体翻滚下来,但依旧没能防止遗体的倾斜,尸体流出的液体顺着篷布倾泻而下,不偏不倚落在我的头上,粘稠的触感、乌黑的颜色、恶臭的味道让我几乎快要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