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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上，阿伟悠悠转醒，身边早已空无一人，看来老婆早就起床了。他叫了声老婆没人应，就起身到客厅厨房找人。客厅空空的，厨房没有做饭的痕迹，拖鞋在门口摆着，看来是出门了，也许买早点去了吧。阿伟找到手机看时间，十点半，这个点儿早点还开着门吗？
阿伟慢吞吞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想着自己昨晚喝多回来似乎和老婆争执了几句，好像和孩子有关，模模糊糊记不清楚了。
啊！孩子！阿伟连忙去女儿房间。房门上锁了，虽然上面挂着钥匙，阿伟还是敲了敲门。不久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女儿揉着眼睛开了门。
“干嘛？”
女儿上小学三年级，已经开始自己睡一个房间了，平时都是老婆在照顾，自己在外面忙工作，很少操心孩子的事情。昨晚他回来晚，又喝了酒，进屋看到女儿还在看电视，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尽一下父亲的职责，就吼了她几句，问她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老婆在一旁为女儿辩解，说每周六晚上女儿可以自由支配，周日不必早起。阿伟觉得自己的严父形象被老婆破坏了，借着酒劲儿又吵了老婆两句。孩子起身关了电视，进屋锁了门。
“刷牙洗脸没？出来！你什么态度！”
女儿在屋里没搭理他。
“平时孩子的事情问都不问，这会儿就别上来就教育了，她能听得进去吗？”老婆又来损害他的威严，他干脆和老婆吵吵起来。
“怎么？她吃的喝的不都是我挣的吗？我不能说吗?孩子都被你惯坏了，你这妈咋当的！”
老婆本来正要给他倒水喝，听到这句话啪地把水杯摔在桌子上，进卧室睡去了。
阿伟说完这话其实有点后悔，但脑子乱哄哄的，又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吼两句又怎样，哼了两声自己倒杯水喝了，又躺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半夜阿伟渴醒，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毯子，也没在意，倒杯水一饮而尽，去卧室接着睡了。老婆早已熟睡，阿伟轻轻躺在了床的一边。
阿伟实在不知道老婆是什么时候起床出门的，他看着女儿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有点郁闷，开口问道：
“你妈呢？”
“我怎么知道，我刚醒。”
说着，她把门敞开，先去洗脸刷牙，然后拿了盒牛奶捧着本书去阳台窝着了，全程没和阿伟说一句话。
阿伟决定给老婆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听，阿伟一连打了几个，从不耐烦到不安，一直没人接听。
阿伟又饿又心急，决定下楼看看，穿鞋时，发现鞋柜上有个纸条。
“离家出走5日，孩子你管好。”
阿伟这下有点慌了，结婚六年，老婆闹过几次离家出走，但从未真正实施过，因为她舍不得撇下孩子哪怕一天。想想昨晚到事，他觉得老婆小题大做，不过斗几句嘴，至于嘛！自己就算了，孩子也不管了吗？
他坐在餐桌旁生了一会儿闷气，不自觉将纸条团成了一个小疙瘩，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你离家出走我还能饿死不成！
“走，闺女，请你吃好吃去。”
“我妈呢？”
“不管她！”
女儿把书放好，一口气喝掉剩下的牛奶，一边用自己的电话手表给妈妈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阿伟感觉自己的期待似乎也落了空。老婆这次够狠心啊，连闺女的电话也不接了。
“你妈不要我俩了，走吧，跟着你爹才有饭吃。”
“我不去，我在家等妈妈。”
阿伟好说歹说，终于说服闺女和自己出了门。
“你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
阿伟问完觉得自己有点傻。
“都喜欢。”女儿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如果我俩离婚了，你想跟谁？”
“跟妈妈。”
这次依然毫不犹豫。阿伟又郁闷了。
俩人去附近吃了汉堡，女儿吃得挺开心。回家时女儿执意要给妈妈带一个照烧鸡腿堡和一份鸡米花，说妈妈爱吃。阿伟都不知道老婆爱吃什么，想想有点歉疚，虽然觉得老婆今天不会回来，但还是遂了女儿的意。
下午女儿写作业，阿伟本来计划出门谈事情，只能往后推，在家用电脑办公。
女儿只剩下一点英语作业了，需要听写单词，让阿伟帮忙念英语。阿伟直挠头。阿伟英语其实还可以，就是发音真烂，勉勉强强给女儿读了读，女儿听得满脸嫌弃。
“要是妈妈在就好了。”
阿伟一工作就忘记时间，等完成一段落，发现都已经七八点了，自己都已经饿得心慌了。平时一到饭点儿老婆就催个没完，今儿倒是清净，但也是真饿。他这才想起女儿也饿着呢，忙去问女儿。
“我不饿，我把中午的汉堡和鸡米花热热吃了。”
女儿一脸淡定。
“你不是给你妈买的吗？”
“妈妈说她不回来，让我吃。”
看来女儿已经和老婆取得联系了，阿伟松了口气，自己去下面条。
好久没做过饭，面条下多了，满满一大锅，稠乎乎的，看来今晚是吃不完了。阿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条，看着这卖相，觉得跟喂猪似的。好在配上辣椒酱味道还说得过去，自己孤零零坐在餐桌上吃了一大碗。
等他吃完饭洗好碗，发现女儿已经洗漱完去睡觉了。这孩子倒是省事，咋感觉自理能力比他这个当爹的都强。
阿伟一向晚睡晚醒，今天还是如此。躺在床上一刷手机就没完没了，等有了睡意都两三点了。一个人占一个床也没那么自在嘛，他压下心里的失落，听着相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女儿叫醒的。
“快起来，我要迟到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了下时间，七点半。
“几点上课？”
“七点五十到校啊！”
阿伟不想起。
“今儿别去了呗，少上几天也没啥。”
“那你给我请假！”
“好。”阿伟说完又要蒙头大睡，女儿在旁边催促起来：
“快点啊，快点请假啊！”
阿伟努力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拿过手机准备给老师请假。
咦？他好像根本没有老师的联系方式啊！
从孩子上幼儿园到现在，上学的事情全都是老婆负责，他根本没操过一点心，连孩子在哪班都不知道呀。
女儿见老爸没了下一步动作，又叫了起来：
“快开车送我去吧，来不及了！”
阿伟只得起床送女儿。到学校门口已经八点了，女儿早饭都没顾上吃，急匆匆跑进了校门。
阿伟这才想起，忘记问孩子几点来接了。平时老婆都是几点接孩子来着？
阿伟回去又吃了两顿面条，终于把那一锅吃完了。下午去谈业务，结束时已经5点，赶到学校门口接孩子。
学校还没放学，门口已经有一些家长了。阿伟停好车，问一个家长几点放学。
五点四十。
这不还早吗？阿伟干脆去旁边超市买晚饭的食材。
逛了一圈，不知道买什么好。平时晚餐老婆都做什么呢？番茄汤面、炸酱面、打卤面、炒面，晚餐确实面条居多，但他这几天都不想看到面条了。喝粥吧，炒什么菜呢？什么都觉得麻烦，买了一串香蕉出来了。
学校外面已经围了一堆家长了，阿伟也往校门口围了过去。很快有学生排队往外走，老师在校门口维持秩序。
“各位家长不要挤，到各班规定的地点接孩子！”
阿伟头大，规定的地点是哪里？干脆在门口等吧，省的找不着人。
每班排头的学生都举着班级牌，可阿伟也想不起来女儿在哪班，只能睁大眼睛一个个看。这些学生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身高也差不多，看得阿伟眼都花了。
终于瞧见女儿了，阿伟有点激动，忍不住喊了一声。女儿朝他望了一眼，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继续跟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往前走。
阿伟连忙跟着，一直到一个划线的地方，队伍解散，女儿朝他走来。说实话阿伟有点兴奋，想想这是自己第一次接女儿放学，竟有种身为父亲的自豪。女儿却不像他那样高兴，见他第一句话就是：
“妈妈呢？”
“你妈还没回来，你看，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香蕉。”
“谢谢爸，不过我最爱吃的是芒果。”
阿伟嘿嘿笑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女儿现在最爱吃什么，只记得她小时候挺喜欢吃香蕉的。
“走吧，请你吃饭。”
“还在外面吃吗？”
“你不是喜欢在外面吃吗？”
“嗯。你不是老说外面不卫生，不让妈妈带我在外面吃饭吗？为啥你老带我在外面吃。”
阿伟有些语塞，搪塞道：
“偶尔一次嘛。”
女儿没再说什么，两人在附近的馆子里要了几个炒菜配米饭。
晚上女儿写作业，阿伟一如既往躺沙发上刷手机。女儿来问他数学题，小学三年级的数学竟这么有挑战性吗？阿伟愣是想了半天才搞清楚。可自己是搞清楚了，却给女儿讲不清楚，只得用手机搜了讲解让女儿自己看。
“妈妈从来不让我用手机搜答案。”
女儿嘀咕一句又去写作业了。阿伟觉得手里的手机不香了。要不也拿本书装装样子？
还没等他想好看什么书，女儿就收拾好书包洗漱完进自己屋子里了。阿伟听到女儿电话手表的信息声，估计老婆又在和女儿联系了。
第二天阿伟本计划早起，谁知道闹钟后眯了一眼半个钟头过去了，又是匆匆忙忙送的孩子，早饭依然没吃。
阿伟回家也没心思吃早饭，开始居家办公。等手上活儿告一段落，才发觉已经饿得胃疼，看一眼时间，下午两点了。好累，什么都不想做，下包泡面凑合了一下。
吃完饭碗也不想洗，躺在沙发上发呆。老婆出门两天，地板好像有点脏了，一会儿拖一下吧。原来老婆不在家，地上也会落头发啊！她平时也是居家办公，还得管一天三顿饭，原来做个饭这么麻烦。还好家里孩子乖巧，挺让人省心的……
阿伟是被开门声惊醒的，他连忙坐起身望向门口，唉，不是老婆回来了，是女儿啊！女儿？阿伟忙看一眼时间，已经六点了。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他问完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没见你人，自己回来了。”
原来女儿会自己回家。早上时间紧得送，下午不接也行嘛。阿伟想着，接过女儿的书包，差点没扔地上。什么玩意儿这么重！这背的是个秤砣吧！
怪不得这点路老婆天天开车接送，看着闺女满头大汗，阿伟有点心虚。
阿伟连忙去给孩子张罗晚饭。炒俩菜吧，没买蔬菜，冰箱里只有几块冻肉，现在解冻有点来不及了。先把粥煮上吧，呀，家里馒头也吃完了。阿伟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挺无助的，要不，叫外卖？想到老婆偶尔叫个外卖自己嗷嗷叫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有次俩人吵架老婆说的一句话：
“我就是给你惯得了！”
阿伟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跑去问女儿：
“你妈呢？”
“我怎么知道。”女儿收拾着书桌头都不抬一下。
“我知道你俩有联系，我们去接她回来行不？是不是在你外婆家？”
“她在生你气，又不生我气，我才不急。”
女儿声音有点微颤，阿伟知道女儿也许更想妈妈。
“是爸爸错了，我们去外婆家接她回来吧，现在就走。”
“我还要写作业，明天还得上学。”
“明天请假！”
阿伟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车钥匙就要走。
“快点，给你买块面包路上吃。”
女儿已经跳了起来，换鞋的速度从没这么快过。
从家到丈母娘家两个小时，阿伟从来不知道这段路原来可以如此漫长。
今晚在丈母娘家住一晚吧，说不定要挨白眼儿，都是自己活该。
以后把接孩子的活儿揽过来吧，以后至少把洗碗的活儿干了吧，呀，家里地忘拖了，明天我拖！明天孩子不上学，中午全家一起去吃个大餐，逛逛商场吧，许多年没给老婆买衣服了……
阿伟一边想，一边奔赴在追妻之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