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1胡说八道
——平棘酒徒
童年有我们，流过的泪，做过的梦，童年总是一个说不完又绕不开的话题，每次想写，
我总是彷徨犹豫，不知所以（然）。
说少了，似乎没说明了，没说透，说多了，又自觉太过啰嗦，想来也没人愿听。干脆，不想那么多了，写吧！
当然，时光荏苒，青春已逝，记忆模糊，
谬误自然难免，若有君子能留言，斧正，在下甚是祈盼，万分感谢！！
若能够再版印成文字，我倒是祈望，能做到最好，不负曾经的时光，不负诸君盛意！
记得儿时春天，春晖光柔和明媚，湛蓝的天空明朗清澈，如同浩瀚无垠的大海，笼罩着广袤的大地。
田野上铺满一片新绿，空气中升腾着，惊蛰后早已消融的冻土，散发出来的湿润又温暖的气息。
草长莺飞，花开树绿。翠柳吐絮，随风轻舞如春姑娘的裙裾。杨穗初开，绒毛轻乍，是小娃娃们被春风吹乱的闪着金光的头发，在这醉人的春光里，他们呼唤着，奔跑着……
柳笛呜呜地吹响春之序曲，一个小孩子右手扬起，高举着一丈多长的细绳儿，逆风狂奔，几个小孩子紧跟在后。
拖在身后的小风筝儿，扑棱扑棱乱舞，挣扎着，反抗着，就是不往天上飞，（这小孩子们自己糊的风筝真的不行）
看看天上的大蝴蝶风筝，不知是哪位巧手的大人做的，翩翩起舞，飞得老高，小小少年紧紧攥住了风筝的线儿，怕它跟着春风飞跑。
我从家里蹿了出来，
撒着欢儿，往田野里奔跑。
头顶儿上，左耳畔，
闪过几粒儿不知名的小虫儿如蚕沙般大小。
有着枯草泥土色的小翅膀儿，
嗖地一下飞跑，去哪了，不知道？
这个小精灵儿，
只有惊蛰那天，才有呀，
过了那天，一个春天也找不到。
老鸹牛，编笊篱，
你娘死到半道哩，
又烧纸，又烧锞，
问问你娘哉嘛了？（怎么了）
哼着，不知道谁教的儿歌，
我们抓瓢虫，
追蝴蝶，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只小蜜蜂儿飞了过来，
收起翅膀儿，
悄悄地钻进花蕊里，
进进出出地爬着，
身上的绒毛沾满了花粉，是嫩黄色，
在麦苗地里打着滚儿，
抚摸着嫩绿的叶子，鲜艳芬芳的野花，
偶尔发现了，
小桃树儿的苗儿，
小心翼翼的挖，
带着大土胎儿移出，满怀憧憬地捧回家。
母亲帮着我，
把小桃树儿在小院子里种下，
俺看着，
它天天长大，
每长出一片新叶儿呀，
俺的心里。都是那么欣喜呀！
母亲说，
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换钱。
俺总是盼着，
时间早点儿过去，
总是盼着，小桃树快点儿长大，
盼着它早点儿，
结出甜甜的桃子，开出粉红的花。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
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
也照着身旁这棵小树
亲爱的伙伴亲爱的小树
和我共享阳光雨露
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
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
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这是儿时听到的歌
夏天三角坑儿，没什么鱼虾，
随手捞几只鲎虫儿，在小盆里儿养下。
嘻，
岸上的蛤蟆也有奇怪的名字呀，
黑斑点儿的是『老包』，
绿条纹儿叫「三道纹儿」其实都是个蛤蟆。
最不愿意看的是蟾蜍，
长着一身圪瘩，密密麻麻，让人害怕。
只有这家伙见了小孩子也不跑，
一直叫着，呱呱呱，呱呱呱，
还想说说话儿。
昂头摆尾，游在水上的水蛇，让俺们好几天不敢下水，柳树枝上飞下的腾蛇，怎么没翅膀儿就会飞。
雨后，树荫下的湿漉漉马路上，一个蛤蟆不停地哀叫，傻乎乎地，像个被野猫吓傻的耗子，就是不知道逃跑！
一边跳着一边叫，一边叫着一边跳，叫了一声儿，就往毒舌的跟前一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俺不知道傻蛤蟆为什么就不跑！
慢慢地被吐着芯子的长虫，吸进了长着毒牙的大嘴，可怜，可悲！
那年秋天，跟俺爹砍玉蜀秸，
俺还在地里逮住了几只小野兔儿，
有着棕色的绒毛，
黑黄色的班纹，
小拳头儿大小。
放到俺的大荆筐里，
它们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呆呆地站在筐里，一动不动，也不吃草儿，
总不吃草儿，俺好着急，
真怕把这些小家伙饿死了哩，
也许草太干，太老，它们不喜欢吃，
俺把它们从荆筐里拿出来，
放在地上，
俺再去，
给他们抓把嫩草，
唉！
扭头儿，就看不见了，
就像春风掠走的杨狗儿，
转眼就没有了，再也找不着。
原来，不是他们不愿意吃草儿，
只是他们更爱广袤的原野，
更喜欢在蓝天下奔跑。
后来听俺爹说：
小麻雀也是这样的哟，被抓到笼子里，
总是不停的往上撞呀，撞呀，
上飞下跳，
扑棱棱
扑棱棱
扑棱棱
羽毛乱飞，满头是血，
一直到撞 死也不会低下高贵的头，
一直想冲出牢笼，不愿在里面呆上一秒！
扁担被抓住了大腿儿，（蝗虫）
就做起了引体向上，一跳一跳，
一瞬间，它甩掉大腿儿，迅速逃跑，
被毒舌咬住大旖吧的壁虎，
也会挣断自己的旖吧，
嗖的一下，跑掉！
负责伟 大掩护任务的旖吧，
还活泼的摇动着，
忘情的舞呀，欢快的跳！
深秋槐树枝上，
聪明的吊死廆，
给自己准备了柔韧降落绳儿，
悠然地滑下，从容地去寻找大地的怀抱，
八条腿儿的蜘蛛，
怎么会编织那魔幻般的罗丝网儿，
到底是谁在教，
毛毛虫会吐出细丝，
编一个圆圆的茧，把自己紧紧的裹包，
听到春姑娘的呼唤，
她就破茧成蝶，翩翩飞高，
没有毛发的蛤蟆，也有避寒的绝招儿，
冬眠在冻土里，
酣然入梦，
天地也睡了，
一切都静悄悄……
只有到了夏天，
三角坑儿涨满了水，
它们才会跳出来，没日没夜的呱呱地乱叫，
啊，
赵州的田野，神秘又奇妙！
高举着红缨抢的是玉蜀的雄蕊，藏在玉蜀叶子里的是能长玉蜀籽的玉蜀穗。秋天的田野里残存着一份暑热，又凉又湿的玉蜀叶总会故意划伤小腿儿和胳膊。
那午后的田野里，俺最想吃又甜又香的梨，
只是这个愿望从来就没有实现过。到现在都是个苦涩的回忆。
冬天的（麦）场面上，有时孩子会用高粱秸扎个灯笼，扎个风一吹就跑的风车儿；不会扎风车的就拔一个扎蓬棵，扔到风口里一样轱辘地老远，好不快乐。
也许是，邢台大地震时的窝棚没有住够，
逃学的孩子总喜欢钻进玉蜀秸垛，村里的那个疯子扬秋子还会点燃玉蜀秸垛烤火，曾经被人推到了火堆里，不知道后来改没改了。
那时，过年也叫年关，穷人都怕过，为啥哩，欠的账到了年底要还的，自己没有钱呀，人家催债的又急，你说哉嘛过（怎么过）！
有道是，这八大金刚也抬不动奈个魔！
——（那个魔——没有的没）
我们头上的这片蓝天，我们的祖辈也曾经看过，只是他们笑的更少，哭的更多。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是姥爷讲的，那时，日本兵在亚洲号称矮脚虎儿，真是挺厉害的。三个日本兵就敢占一个县城，谁也不敢惹！
日本的飞机（轰炸机）挺噶古的（坏的）：扔炸弹都是，先扔东西南北四个角儿，
赶着人们往中间儿跑，再最后，往中间一扔。唉！死难到國人太多！
日本人在华北，鉴别战俘是不是老八路，一个是，看手指头儿上有没有搂枪（扣板机）的老茧，二是听口音，看是不是南方的口音，一般南方的是长征过来的老红军。
农民家里是不是来了老八路，人家廆子都是去茅子里捣捣粑粑，农民的粑粑，发黑，发硬，当官的粑粑，发软，发黄。
人啊，不能老想那坏事儿，凡事得往好处想想，尤其是身陷困境，倒霉的时候儿，不能老发愁，愁一愁，白了头。
从前，有一个农夫捡了个鸡蛋，得意外之财，甚是欣慰，自然也有了好的憧憬：鸡生蛋，蛋生鸡，鸡生蛋，蛋生鸡，……
老婆子问：
“有了那么多鸡，那么多蛋，干啥呀？”
『买房子买地，买牛买马』答道
老婆说：
“这些钱儿，也花不完呀！”
那家伙咧嘴一笑：『再娶一房小老婆儿』
妻闻言大怒，
夺过鸡蛋，啪，摔在地上，
「我叫你娶小老婆，我叫你娶小老婆，寨回（这回）看你还娶不娶兰！」
小时候儿，俺娘老是鼓励俺们好好校习（学习）：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还说过：“别怕人家说你们傻，门楼头儿（颧骨高），兜齿儿，（相貌不好看），（长大了）找不到好看的媳妇儿。
好好校习吧，你们要是考上唠大校，一俊遮百丑，这好姑娘咱得挑着拣着新（娶）哩，到时候儿，她们不挑咱，咱还挑他们哩。（书中自有颜如玉）
现在想来也是，谁要是混好了，就算相貌丑陋，那也是天生异相，必是奇才，比如人家马云。
俺也是有这毛病的，村儿里谁要是混成事儿了，俺就越看谁越顺眼。
后来上班儿还是这样儿，总觉得谁当了官儿，感觉他就高大了，明亮起来一样；而丢了官儿的人似乎都抽抽了（萎缩了），神情也暗淡下去，没了光亮儿。
俺娘还说兰：“一人有福，拖带满屋，一朵鲜花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家里要是出了个有本事儿的，谁都沾光儿；
那些有本事儿的，都是费劲巴力地想尽办法要把弟弟妹妹们肘起来，当然有些人也实在是肘不起来的，懒狗不上墙，使剎（累死）那肘狗的。（往上托举狗屁股的）
俺们那还有句顺口溜哩，
俺只记得半句兰：
懒汉懒汉，光吃不干，
吃哩胖，上不气炕，（去）
老婆子肘，
吱扭扭，
后来俺竟遇到了一个坏小子，（村办普通初中和乡办重点初中合并），给俺校（说）磺诗，这是负能量的，只是文采不错，俺想说下：
天上有云不下雨，
树叶儿不动刮怪风儿。
墙上一个橛啧（橛子）
拔了撅啧一个窟窿。
东屋里点灯，东屋里明，
西屋里，不点灯，黑咕隆咚。
秋风萧瑟露，寒气袭我骨。
含羞带笑把灯吹，jin针刺破tao花蕊，
离地三尺一条沟，一年四季常水流，
不见羊儿来吃草，却见兔子来洗头。
一出门就往东
出门，遇见唠（）兵
（）兵就是坏，
拉住俺，就往那高粱地里拽，
傻闺女，可跑哎，
高梁高，豆儿飘，一不小心绊倒辽（了）。
傻闺女，可喊哎，
前不着村儿，
后不着店儿，喊了半天，没人儿过来
傻闺女，你看见嘛物件儿兰？
说是指头儿模指峡（没指甲）
说是长虫模有牙。（没有牙）
傻闺女，挡住昂，
嫑叫那物件儿钻到你肚啧里，
左手遮，右手盖，
一不小心能（弄）了进来。
还有一个古文版的：
小女子，
状告知县张糊涂，
昨天晚上，
小女子被一姓吴屠户拖到密林深处，
将碗瓦大粗怪物茶入小女子羞处，
弄的小女子，不亦乐乎？
我的一个同学
外号叫做『光棍儿三条疤』说的，
他的同学自号『阴坛老祖』给他讲的。
俺儿时做梦：梦到了俺们村西的双圪塔上，有一个狭小细长的山洞，俺那时想鉆，又怕钻进去，卡到里面出不来，俺爹俺妈又知不道，不来救俺。
——（赵州都是把『不知道』，说成「知不道」，据说到了外地县衙，会无缘无故地受苦）
最后，俺竟然鉆了进去，刚开始又黑又潮，又窄，爬了一会儿，忽然豁然开朗，进入了一座殿堂，里面塑像伟立，雕梁画栋，流光溢彩，金碧辉煌，似乎还有香烟缭绕，袅袅禅音……
俺一时恍惚而忘神，还好最后知道回家，竟然爬了出来。俺好想告诉别人，让他们知道，俺们村也有如此胜境，俺想告诉村儿里的小伙伴儿，还想告诉爹娘和姥爷姥娘。
只是俺出来后，再想进去，怎么也找不到洞口儿了，只见到那光秃秃的双圪塔和几条蜷曲裂开着的指头粗细的蛇皮（蜕）。还有稀稀疏疏长着满是圪针的小酸枣儿树，遍地扎脚丫子的蒺藜，一丛丛荒草。
还有一次，俺梦见一条大运河修到了俺们村，是从省城石家庄修到俺们村儿的。俺看到俺们村儿那是一汪碧水，两岸烟柳，河里帆船点点，河畔桃花朵朵。
梦里俺说道：“这是俺们村儿吗？”有人答道：“明辉，这就是咱们村儿呀，怎么兰，你不认识兰吗？”
关于礼貌，俺爹讲的最多，到唠外村儿
打听个道儿（问路），记着早早下车啧。
要是你不下车啧，还坐在那车坐啧上，翘着个腿儿，人家外村儿人才不搭理你哩，有的家伙还会故意给你说个岔道儿，叫你越走越远！——见人不施礼，多走七八里。
那天，有个人问俺村儿的：“从北龙华到南龙化几里地。”
『三亩』拾粪的答道。
骑车人怒：
“你这人，啧么这么说话呀儿，没有礼貌！”
『你就有礼貌吗，打听个道，也不知道叫声儿大爷，也不知道下下车啧，还翘着个腿儿』俺村儿人道
俺姨夫也老是说：“到唠石家庄，找人帮忙就得喊师付儿。”
俺村儿那时，也没有几个车啧，小孩子们看到公路上过来个骑车啧的老远就喊：一个车啧，俩鼓溜儿，上面做哩个王8狗儿，一个车啧，八对辐上面做哩个老母猪。
村儿里有个姑娘，（说媒）说到了东沿的梨树趟，那时梨树趟干活清闲，夏天再梨树荫下干活儿，梨果又贵，挣的还多，是许多姑娘梦寐以求的好地方儿。
梨树趟的准女婿自然得在娶亲之前来姑娘家见个面儿，姑娘的奶奶在坐，那个混小子拿起个橘子对姑娘的奶奶说道：瞎婆啧，瞎婆啧，给你个橘子吃吧。”那个准老丈人（名叫黑丑）当时就恼兰，不管那媒人怎么说，死活不让这闺女嫁给他！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个傻小子，喝多了，非要和丈人碰碰杯子，还喊叫着哩『哥俩好，哥俩好』。
最让人笑掉大牙的是，有个傻女婿喝醉了非得和丈母娘喝个『交杯酒』儿。
俺们那里的傻子就是多，有个丈人给女婿说：“今年咱家（俺家）盖房，你兄弟又小（小舅子小）你呀，今年得多给帮帮忙儿。”
傻女婿反应挺快：『俺爹说了，今年你家也盖，俺家也盖，咱们谁也管不了谁！』
还有那个武生谢庄红，一套大锤轮起来，
风雨不透，水泄不通，主考官甚为赏识，大锤舞罢，收势侧立一旁，主考官问道：“壮士还有力气了吗？”
谢庄红儿道：“还有不辣点儿哩（就剩一点点儿了）！”主考怒道：“你给我下去吧！
《左传·成公二年》：“齐高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余勇！”
还有个故事，姐妹仨出门看到大街里过开一个卖紫花布的货郎，大姐说买唠布做条裤子，二姐说做个花袄儿，三姐说做围腰儿，她仨意见不一致，立时就吵了起来，吵了半天，扭头一看人家卖布的早走兰。
还有那个打大雁的，兄弟俩看到天上飞来一只大雁，一个说打下了烤着吃，一个说煮着吃，光知道吵了，就是不抓紧射箭，正吵着，大雁扑棱一下飞走兰。
还有吓唬小孩子的，当妈妈总是说道：“
再哭，老麻胡子就过来了（吃小孩子来了）！”
让人恐惧的神秘话语，竟能吓住，不会说话，不懂人事的娃娃。其实南方人也是会吓唬夜哭的孩子，只是他们说的是魏将张辽。
不怕老马胡子，也会吓唬孩子：“别哭兰！再哭，把你扔出去，让狼吃唠（吃了）！
吓唬不行，或者也不愿意吓唬孩子的，会
请人画个符贴在门口的树上：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那时，晚上的风也大，一刮起来，风呜呜呜的响，我就老害怕，老马胡子的过来，大人一出去，夜里我就哭。
我也不敢往窗户纸上看，总担心马胡子就在窗外隔着窗户纸看着我们哩！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5年2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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