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去看望一个94岁老太太。老太太的境况是我目前见到最特殊的,最让我痛心,更让我深感无奈!似有感悟,又无感悟……
车停在老太太家门前路上,下车远远望去,一个骨瘦如柴、皮肤斑驳如枯树的老人把坐在门前,为什么说是“把坐”呢?因为奶奶护家,在旁人看来一贫如洗、独有四壁的家,却是奶奶心中的“黄金屋”。仿佛我们都是坏人,是来盗其屋内“黄金”。“黄金屋”里有的只是那些就算扔到大路中间你都不会去瞟一眼的东西。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大姐帮她把我们送来的治疗冠心病的药,塞到放在窗户的破兜里的时候,奶奶说“你去那边干啥?那边啥也没有”。奶奶有着极强的护家意识、抵御心理!当我们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奶奶说“你们做这些干啥?在这干啥?我顶不了,顶不了……”听奶奶邻居说,奶奶一生刚正不阿,从不贪人便宜。我猜想“顶不了”意为“你们对我这么好,送这么多东西,我一个即将入土的人承受不起,更无力回报”。当奶奶问起我们是谁的时候,我一下子蒙了,何以对答?幸亏同行的一位爱心人士及时答到“我们是您的孩子”。是的,“孩子”,我脑子绕了几个弯儿都没想到“孩子”二字。我本以为,看到奶奶的样子我会哭,可当时却无泪。
从邻居那里了解到,奶奶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五十多岁,精神有问题,常年在外,偶尔返家,在家病犯时会对奶奶拳打脚踢;女儿也想把奶奶接过去和自己住,方便照顾,无奈奶奶根本不愿意离开徒有四壁的家。猜想,奶奶的骨子里依旧是“养儿防老”的思想,还是就算死也要死在老宅里那种“叶落于根”的思想!社会在大步前进,奶奶思想因循守旧是其当前境况的主要原因,也是她悲剧的开始。
现在是八点多,我能想象得到,老奶奶此刻正用她那一双像是粘上墨迹的手拿着金黄色的煎饼递送至嘴边,噎着了或是渴了就用古董似的瓢舀一瓢飘满碎枯叶、灰渣和不知名的小虫子的水喝下去…
我心惆怅
未来的孩子,我该如何告知你,“色难”何其难;如何告知你,“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道理;如何告知你,跟不上时代步伐的为父为母的哀愁;如何告知你,不要嫌弃思想落伍的父母,思想沦落至此,或许我们已经左右不了;如何告知你,如今的老母,当初是多么努力的去老;如何告知你,纵使思想落伍至此,在我心里你依旧最重,是为母生的希望……
缓缓老去的未知是我的困惑与忧虑!现在的每一天都要为优雅的老去准备着:热爱生活、工作,热爱一切让我变得宁静、喜悦、安稳的事物,并能老而依于此物,它们着实能丰富我的老年生活,锻炼生锈的脑袋,远离痴呆。还要,努力接受那些让我挫败的事物,小阴沟里翻船没必要扩大成狂风巨浪掀巨轮,从容面对。
如若做不到这些,孩子,请予以宽容,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