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人生这场戏,她输得很彻底,不是她安于现状,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是别人口中的谈资,也是别人眼中的笑话,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个吊儿郎当的“乞丐”,除了好吃懒做,投机取巧外,一无是处,从小到大,父亲都是她噩梦的来源。在那个委屈无处安放的年纪里,她习惯着忍受,习惯着沉默,习惯着埋葬青春憧憬的颜色。
对她来说,人生是场荒芜的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她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在这场角逐里,她得不到怜悯,找不到救赎。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聆听她,有一个人可以带走她,只要逃离这个噩梦缠绕的家,无论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但她从未等到这样的人,即使后来精神错乱,她口里呢喃的,还是带我走。你知道吗,人情冷漠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言可畏。毕竟,大多时候,将无辜之人推入地狱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发言权却喜欢到处嚼舌根的人。
她的母亲是聋哑人,因为小时候生病就医不及时,落下了终身残疾,她的父亲对母亲百般嫌弃,却也将她娶进了家门,毕竟,以她父亲的条件,能讨到老婆已是万幸,一个赌鬼加酒鬼的综合体,任谁都不愿跟着他受苦。如果她爷爷不是国家正式工,我想,她父亲应该属于孤独终老的那一列。
对她父亲来说,母亲只是个生育工具,只要心情不好,他就会对母亲拳打脚踢,甚至拿着菜刀威胁她,她怕极了父亲,也万般心疼母亲,每次,她都试图拉开向母亲施暴的父亲,每次,她都被推倒在地。父亲每次醉酒后,都要跟她睡一个被窝,她不同意,就会挨揍,母亲被父亲锁在侧屋里,无论怎么哭喊,父亲都无动于衷。她讨厌父亲,讨厌父亲醉汹汹的拥抱与亲吻,甚至是更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小学没毕业,她就辍学了,父亲将她留在家里做家务,对她的看管特别严,她不能跟别人太亲近,也不能有任何离家的意向。毕竟,聋哑母亲是他的生育工具,而她,则是他发泄欲望的出口。
某天在地里干活,她突然晕倒了,村里医生给她检查,发现她怀孕了,她没接触过什么男生,孩子的父亲会是谁呢。身边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不检点,莫名其妙就怀了野种,不知哪个倒霉蛋以后会娶了她。她试图辩解,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在彻底奔溃前,她脱光衣服在大街小巷乱跑,边跑边喊:“我怀了父亲的孩子,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父亲。”村里人恍然大悟,开始惋惜她的遭遇,也开始唾弃她父亲禽兽不如的行径。她的父亲很无所谓,反正娶老婆就是为了满足欲望,女儿长大了,不自己尝尝鲜,以后送给别人不是太亏了。人们瞧不起她父亲,连她爷爷也跟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
精神错乱后,她总是胡言乱语,为了摆脱这个累赘,父亲将她“廉价出售”,她被卖给一个将近四十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她也为那个男人生了几个孩子。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自由,被锁在不见天日的出租房里,她趴在窗户边,不停的呢喃,带我走,带我走。
这个世界很大,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带她走。这个世界很小,窗边的缝隙就是整个世界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