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谋诡计
这位高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最得当今皇上李隆基宠信的宦官高力士!
说起这高力士可当真不得了!不但玄宗皇帝宠信他,就连最得皇帝宠爱的妃子杨玉环,对高力士亦都青眼有加,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作为一个宦官,高力士居然做到骠骑大将军,实可以说是荣耀无比,论权势,论皇帝对其人之宠信,朝中文武诸臣已无出其右者!
其实,高力士本非高姓,而姓冯,名元一。因其幼年时其父作县令因过获罪,故而全家株连。
幼年的冯元一亦难逃株连之罪,被判阉割之刑后,送入宫中。
却因幼年冯元一眉清目秀,聪明伶俐,长相逗人喜爱,权宦高延福心甚喜之。
便将他收为养子,改姓高,名力士。并送他读书习字,且练习宫内礼仪。
高力士最先乃是服侍武则天,曾深得武则天赏识,其后方服侍如今之皇帝李隆基。
只不过,当时李隆基还只是皇太子,那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专权乱政,想仿效武则天当女皇帝,因此蓄谋作乱。
高力士天资聪颖,早察觉韦皇后和太平公主心怀叵测,因见太子李隆基的生命与地位受到威胁,便在韦后、太平公主阴谋作乱前夕,给太子李隆基出谋划策。
李隆基听从高力士之策,联合宫中禁军将领陈玄礼,一举将韦后、太平公主擒获,除去了心腹大患。
除去韦皇后、太平公主之次年,太子李隆基便登位作了皇帝,是为唐玄宗。
不言而喻,高力土作为李隆基的第一亲信,李隆基既登帝位宝座,高力士自然大受封赏。随后更是一直平步青云,累官至骠骑大将军。
如今,高力士已然是当今天子第一宠臣,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有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当今玄宗皇帝之第一宠妃乃杨贵妃,即杨国忠之妹杨玉环。而第一宠臣,便是这骠骑大将军高力士。
只不过,高力士虽然权势醺天,且是个宦官,但却不是先秦权臣赵高之类的人物。
毕竟,高力士没做过诋毁忠良、残害贤臣的恶事,虽不敢说他就是个贤宦,但至少是个忠宦。
最难得一点,高力士对唐玄宗堪称忠心耿耿,绝对不避斧钺!
说到高力士与杨国忠之间,二人素日可说颇有交往,算是关系不错。但杨国忠派人特地相请高力士入相府议事,这尚属破天荒第一次。
这高力士与杨国忠二人,可谓是玄宗皇帝的左膀右臂。
一个是皇帝的第一宠臣,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爱妃之兄长。
二人的身份、地位可谓旗鼓相当,势均力敌,虽然谁都高不过对方,但谁也不愿屈居对方之下,都在暗暗较劲!
官场上便是如此,哪怕表面上一团和气,称兄道弟,暗下里却总想在背后给对方一刀。
看到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官员遭贬,可说是最开心之事!
高力士久居官场,知道官场险恶,因此平时尽量避免树敌,也从不和某个官员显得过于亲近。
表面上他和杨国忠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密切,然而事实上,高力士却不过是在做戏给别人看而已!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即使有别的官员想弹劾他,也不得不忌惮他和杨国忠的关系。
高力士相信,杨国忠与自己的想法肯定不谋而合,自己毕竟是最得玄宗皇帝宠信的大臣。
说实在话,高力土颇有点看不惯杨国忠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刻毒做派。
仗着他妹子杨玉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杨国忠在朝中飞扬跋扈简直到了极点。
凡是招惹他的官员,他必定怀恨在心,千方百计打击报复,招惹他的人轻者丢官,重者丧命。
所以朝廷之上那些势利之辈,便极力向杨国忠靠拢,谄媚者简直趋之若鹜。
高力士虽不愿加入杨国忠之列,但久在朝堂的他深知官场阴险,也不想树他为敌,给自己招至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表面上,高力士与杨国忠一直保持很融洽的关系。
对高力士这种官场老手而言,要与杨国忠默契地保持这种良好关系,简直可说是驾轻就熟。
通常,有权有势的人很狂妄,他可以不尊重别人,别人却不能够不尊重他。
这就是杨国忠这种官场狂人的疯子逻辑,你若想不尊重他,你就得随时准备輸掉项上人头!
高力士可不是那种无事找事的傻子,他知道尊重杨国忠对自己一点损失也没有。
纵然不見得有多大好处,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绝对没什么坏处。
所以,杨国忠派去相请的杨禄出发不久,高力士就坐着轿子到了相府。
看到高力土到来的速度非但不慢,还快得有些出人意料,杨国忠心里很惬意。
足以说明纵然作为皇上第一宠臣,高力士对他这位当朝相爷兼国舅也不敢有丝毫不尊重!
高力士进入相府后,主宾二人自然少不了几句寒喧,寒暄过后高力士含笑问道:
“杨大人特意遣人至府中相召下官,未知有何見教?”
楊国忠亦微笑道:
“高大人言重了,下官乃是有事与高大人相商,怎敢用见教一说?”
高力士仍笑道:
“杨大人威震朝堂,手下能人异士济济,何事不能解决?怎用得着下官掺越?”
杨国忠神色一整,凝视高力士正色道:
“下官不妨对高大人明说,此事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听之任之,将来未免会发展成肘腋之患。
“故下官以为,须当于未然之时先予提防,以备无患!”
高力士见坐在长案桌后的杨国忠一脸煞有介事之状,便道:
“究竟何事,偏劳杨大人操心?”
杨国忠这才将置放于长案桌上的一卷纸展开,目示高力土道:
“请高大人移步过来一观!“
高力士踱至长案桌前,朝杨国忠展开的纸张凝目而视,只见纸上写着四句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馐直万钱。
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
高力士浏览完毕,禁不住在心中暗自赞道:“好气魄!好文采!”
虽然高力士暗自在心内称赞不已,然而面上却显出一副大惑不解之样,茫然地说道:
“还请杨大人鉴谅,下官对诗词堪称生疏之极,却不知纸上此四句诗隐藏何意?“
杨国忠一听高力士此话,内心自是对他暗生鄙夷,只不过面上未有丝毫流露罢了。
当下指着纸上诗句说道:
“高大人,写此诗句者姓李名白,是个青年书生,高大人请看这最后两句。
“此人实在狂妄,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天子呼来不上船,连皇上都不屑一顾,现在此人还只是一介白丁,他日若登仕途,眼睛里更有何人?”
其实高力士早已看出杨国忠正是要挑后两句诗的毛病,但是他偏偏却装作不明白。
如今听杨国忠一说,当即显出恍然大悟之样说道:
“杨大人不但学识深厚,更还神目如电,当真是令下官佩服之至,只不知这叫李白的书生现在何处?”
杨国忠听了高力士之话不免暗自得意,面上却冷笑道:
“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也不知贺疯子发了甚么疯,居然把他接到自己家里。
“那贺疯子不但和他结为金兰之交,还撺掇他参加春试大比!”
高力士当然知道杨国忠口中的贺疯子,便是朝廷翰林学士贺知章。一听杨国忠口气,高力士便已知道他意欲何为了。
高力士心下明白,这春试大选的考官正是他和杨国忠,杨国忠既已知晓李白不日将进考场应试,则请他来的目的八成是为了串通他刁难李白!
虽说高力土已然猜到八九分,但面上却故装糊途,望着杨国忠茫然道:
“杨大人,李白进场应试便怎样?”
杨国忠当即在心里暗骂:
“这只老狐狸还真会装模作样!我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你都不肯附和,难道李白和你是亲戚?”
不过面上却带着笑道:
“高大人,此次春试大选之考官正是太师与下官二人,下官今日请高大人来府,可说正是为了李白这狂妄小子。
“依下官愚见,千万不可让这小子在考场上有任何侥幸之机,若真的让他金榜题名,到时不知这小子会狂成什么样子!
“所以下官敢请高大人,到了进场之日李白若来应试,交试卷时请高大人不必理会,由下官直接当场批落,绝了这个祸患!”
其实高力士早猜到杨国忠定会是如此意思,不由得在心内暗忖:
“这李白不知因何得罪了杨国忠,竟惹得他如此怀恨在心?反正此次也不是我作恶人,即便是冤屈了李白,也只能怪他命运不好!”
高力士思索既定,遂含笑道:
“杨大人,此人一介书生,会作几句诗不足为奇,未必便有甚么真材实料,更不见得便会在大比中金榜题名!不过,嘿嘿……”
高力士望着杨国忠轻笑两声,再两手对他一拱,这才又开口说道:
“不过杨大人既是此意,下官自然无有不从。”
杨国忠心中大喜,满面含笑道:
“高大人如此明白事理,当真是国家之幸,皇上之福!下官实在要多谢高大人仗义成全与支持,为国家作了一件功德无量之大事!”
一听杨国忠此话,高力士不禁心中暗笑:
“甚么国家之幸、皇上之福,又功德无量?完全狗屁不通!这根本就是你自己挟恨报复的小人行径!
“为何偏偏要说得如此堂皇冠冕?传出去不令人笑破肚子才怪!”
心中虽然如此忖度,高力士神色间却是点滴未露,只是轻轻一笑,说道:
“未知杨大人尚有何事见教?”
杨国忠见目的已达,心中早已欢喜难禁,笑吟吟的说道:
“高大人言重了,仅此一件小事而已,此次高大人不辞辛劳光临舍下,下官实不知当如何感谢高大人盛情。”
高力士微微而笑,摆手说道:
“杨大人既然为正事相召,下官岂敢稍有懈怠?再说老朽亦想活动筋骨,杨大人又何必言谢?既然再无它事,那下官便就此告辞!”
高力士辞别后,杨国忠心中得意非常,以手拈须自言自语道:
“李白啊李白,你这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和本相过不去?哼,有本相在朝一日,今生你休想有入仕之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