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 杀生

    “救,救命啊,有人吗?”一个男人捂住自己手上的裂口,希望借此减轻点儿疼痛,一边惊恐的嘶吼着,而后面一个穿着十分破烂,几块兽皮制成的服饰就那么简单披在身上,手上拿着一把满是锈迹的大刀,整个人像是看好耍的东西一般,笑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并向后方的几个同伙示意,让他们一起来看这苦难的人样子有多惨,他的同伴并没空理会他,而是在一堆尸体中翻找着财物。

  他见同胞们都不理会,自讨没趣,又跑几步,追上去,想一刀解决了这个已经没了乐趣的猎物。

  受难的男人感觉到了后方的杀气,他想多看看眼这世间,但土坑灭绝了他的愿望,让他摔倒在地,他闭上了眼睛,他不想死,他还有家人,他想回家,他知道,这是奢望,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没人可以拯救他,他将和自己的车队一起命丧于此,甚至连后人为他收尸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他狠狠地闭着眼,咬着牙,他不再奢望其他事了,只希望土匪给自己个痛快,给自己留个全尸,即使无人收尸,被动物叼走,他也不希望自己成了鬼还要缺胳膊少腿,他惊讶于自己为何能想这么多东西,难道死之前的等待这么久的吗?他怨恨老天,连死也要让自己尝受如此煎熬。

  “你!呃~啪沙”一系列的声音取代了即将砍进肉体的声音,男人也猛的睁开了眼,急忙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土匪的头顶,土匪不知为何倒在了地上,他连忙站起来去夺地上的刀,他虽没有任何武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确信,拥有武器会给自己极大的安全感。

  拿到刀后,他才准备环顾四周,准备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转头,咻的一声,一道身影就从他眼前掠过,并朝他扔下一件物品,他下意识的接住,一句青涩的话传来:“涂上他,能救你。”,他愣了一愣,但手臂上的裂口唤回了他,他赶忙看向左手,那是一瓶十分精致的小药瓶,他知道现在不是观察这个的时候,也不是考虑药的利害时候,赶忙放下刀,扯开了药塞,倒出了里面的事物到右手,这是一种褐色的粉末,男人二话不说,咬着牙闭着眼就把整个手掌的粉末捂在了自己的伤口,他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痛。

  等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臂并没有传来剧痛反而酥酥痒痒的让他疑惑不已,睁开眼睛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却马上听到了一连串的噗通的倒地声夹杂着一些闷哼声,他立马跑去自己的车队位置的一棵树,偷偷往下偷瞧。

  车队的尸体又多了几具无名尸体,横七竖八的压在了之前的尸体上,有的身朝着上,姿势还是格挡的姿势,人却死了,脸上两眼瞪着,嘴大张,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而他们附近,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拿着一把剑,背对着自己站着,不知面目,但毫无疑问,这人救了自己,自己也活了下来。

  他走出了树后,直接跪下,朝着白色背影砰砰砰的磕着头,他说不出话,因为他内心百感交集,他内心很酸,他强忍着泪和即将喷发的情感,他很怕,他怕一说出来自己忍不住,会哭,会失去一个男人的自尊,更怕会失了对恩人的礼数。

  看着前方的尸体,明光手里的剑有些握不住,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竟杀的这么的干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来预计的把人打晕就好,但当刀劈过来,箭矢飞来时,恐惧和惊慌让他下意识的就运起了剑,一瞬间将所有的威胁都杀了个干净,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心里百感交集,胃也有些止不住的翻涌。

  “啪啪啪啪啪”不停地撞击声从明光背后传来,他知道是刚刚自己救的那个人,他不敢回头,毕竟师傅说过,无论是谁,只要不是自己亲人,就都得留一手,既然这人害怕自己,那就绝不能露出自己第一次杀人的犹豫和彷徨,更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坚持不住要吐的模样,于是手紧紧的握紧剑把,让手不在颤抖,也立马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背后的磕头发出的啪啪啪声依旧不停,还带着些想哭又憋着的抽噎声,想着自己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便转了身,看向了山坡上的男人,那个额头血流不止还在不停磕头的男人。

  “起来吧,你不用谢我,这是天意。”

  师伯在逍遥谷教导明光最多的,就是天道准则,世间一切都是天道安排的,所以莫要不舍,莫要怨恨,遇到事也莫言惊慌因为一切自有安排,但明光又觉得师尊教的与师伯所教的相违,师尊告诉他,天道不可信,自在才是真,他在逍遥谷时,最常思考的便是这天道,是不是真的,但又不好去求证,但如今,他确实想不出其他能够安慰这可怜人儿的法子了,只好说出这自己都把不准的话。

  “啪啪啪”男人依旧用自己的头做着回答,只不过头往自己微缩了些,不让自己的脸面对明光。

  “天意既然让你受此劫难,又让我救你就必然是让你感悟什么,而不是让你这样自绝于此。”

  话说完后,明光就这样看着男人,陷入了沉思:“既然是天道让我遇见了这一幕,那天道让我遇见这一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我杀人?既然已经杀了人那我就是坏人了吗?但我杀得是坏人,那我算好人吗?”

  明光正想的头疼,一声哭嚎响彻山谷,男人仰天长啸,将自己的悲屈都释放了出来,明光也被这声音给吓回了神,就那样看着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后,男人抹去了眼泪和脸上的秽物,整了整衣服后,跑到了明光面前再次一跪一拜一磕头,在明光拉起来后,说道

  :“感谢恩公再造之恩,点醒之恩,今黄某再次立誓,此恩之重,无可计量,若以后有黄某察觉恩公有难,必当舍命相助。”

  明光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男子的感恩,他毕竟是逍遥谷的人,逍遥谷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虚情假意,一切都是自在随心。

  见明光接受了自己的恩情,男子再次鞠躬后说道:“恩公所不嫌弃,待黄某收拾收拾伙伴遗体,随黄某一起去黄家院坝吃个便饭,再做其他打算?”

  明光一时也不知该去往哪里,便同意了这个提议,因实在不想再看见自己所杀害的尸体,索性直接掉头坐在了一匹马上,看着前方的道路,男子也是撸起了袖子,沾了沾额头的血,拉起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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