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数就像一场凌迟,撕扯着我们学生青春的友情。
小棋高一、高二两年有5个闺蜜,她们6个人很好,很好。好到,除了内衣内裤不混合着穿,其他的衣服,6个女生乱穿,你穿我的,我穿她的。吃喝什么东西都是点6份,买什么东西也要买6份。她们6个一起组队上厕所,一人占一个卡位,在厕所里谈论各种各样的八卦,发出奇奇怪怪的笑声,然后,6个人神同步开门,走出来,洗手。那两年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也有过争吵,有过泪水,但她们之间没有秘密,更多的是一起笑,一起闹,一起疯过了两年。
高三都是以分数划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以前怎么疯她们就怎么玩闹,可面对分数时,谁也淡定不下来。分数出来了,是个沉重的打击。其他5个人全上了重点班,只有小棋一个人在普通班。那天晚上,小棋哭过、闹过、想死过。5个闺蜜纷纷安慰说,“没关系的,我们曾经说过,无论将来怎样,我们都是好朋友、好闺蜜,从过去一直走到将来。”然后,6个女生抱在一起哭,哭着哭着,都睡着了。
“要搬走那天,她们是多么欢呼雀跃的,忙进忙出,忙完自己的还热心帮重点班的新同学搬这帮那的,5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好像一踏出这个门,就不想再回来了。没有一个朋友,想起我。没人注意到当时的我蜷缩在床上哭。”小棋顿了顿,把下嘴唇兜起来向上吹气,那刘海儿被掀了起来,仰头,尽量不让眼泪再流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尽管我们曾经如此亲密,尽管我们说过不分离,但自己的人生总是要自己走的,无论我们6个人怎么要好,我们都必须独自面对分数的残酷。”
自从她们分班以后,感情如流水再也没有往日的甜蜜了,岁月也无情侵蚀了回忆的美好往事。重点班是要争分夺秒地学习,几乎每个老师都要“尽责地”拖拖课。她们再也凑不出时间一起组队上厕所了;她们再也不想翘课,陪小棋去买课间餐了。小棋组织周末聚餐,可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在老地方——小吃街,傻傻地等了几个小时。小棋无奈地摇摇头说:“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有时候,所有的理由都说借口,你需要接受的只是答案。我需要接受的是我们6个人再也回不去了。”
小棋讲的故事无疑是戳到我内心深处的伤疤。初二那年,我们三个一起趴在教学楼长长的栏杆上,看着前面空地上茂盛的玉兰树和不远处清澈明亮的水库,一起遥想着毕业以后那些疯狂的日子。那时不成熟地想,人生也不过是这样。我们根本没有仔细想过以后究竟是怎么样的,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地玩,无视所有老师、家人和同学。
初三,如约而至。除了靠关系、走后门外,分数决定你在尖子班、重点班还是普通班。我们三个分在了不同的班级,梅进入了尖子班,我和芝分别在2个重点班。始终记得,开学那天,看见玉兰树被砍光了,水库也干涸了。我们哭了,不知道是为自己这么不争气考这么少分,是为了我们被分开了,还是为了玉兰树和水库流的眼泪。那时傻哭的样子是一种成长的无助和再也回不去的忧伤。分班以后,我们三人难得的默契就是逃避彼此。
在一年的奋斗,我们都考上了市四大中学。毕业相聚,黄昏时分,我们分手告别,像分班时一样挥泪,这次葬的不是友情,而是分数。
可谁也说不清,友情到底是一见如故坚不可摧,还是抵不过分数、时间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