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记

                    白日情人

                        三

        我尚在酣睡,却忽得听见她高声怪叫,我睡眼惺忪的问她:“张牙舞爪干甚,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她指着窗外,一阵胡蹦乱跳,像一个小姑娘,朝我呼声喊到:天大的事,下雪啦!下雪啦!快一点,我们去看雪!

        这个时候我才听明白她怪叫的是什么。我顾不上寒冷,赤脚裸身跑到窗边。天上飘洒下洋洋大雪,可以听得见外边传来老人,小孩,还有不少中年人的爽朗笑声。她不停地用手大力搓着我的背,我抓住她强强的吻了一下。外面的人哈哈大笑,屋里的我们俩更开心。 我急忙穿上衣服,她在台上洗漱好了等着我,我顾不上这么多,简单的刷个牙,往脸上胡乱的泼了两捧凉水,就拉着她飞奔下去。

她说知道哪里是看雪的绝好的去处,指着路,我拉着她去往那里。

雪愈下愈大,雪花裹挟着碎雪。

雪花轻柔美丽,碎雪顽固分明,往后的几天里,一定是碎雪走在最后。

二零二二年,冬月初三。

街边,树下,公园里,人多了起来。到处都是人,他们滑雪,堆雪人儿,打雪仗,自由自在。白雪铺满大地,肌肤上的残痕都被它掩去。

我们大步放肆地踩进雪里,膝盖被它包容,沙沙作响。我喜欢这样的雪。时不时她就抓起一团白雪向旁人抛去,引来那两伙尚在奋战的小孩的共同的反击。我们俩捏起一个个白花花的雪团子向孩子们抛去,雪球满天飞,最后我们寡不敌众。孩子们对雪的热爱不比我们俩少半分,他们鼻尖冻红,但还是对我们穷追猛打,当我们俩趴倒在雪地里,双方又很快陷入战争,打的欢笑也满天飞。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双手套。她给挑的,我花了十分的力气才戴进手里。在一旁的她早就戴好了,忍不住的在偷笑。看她的活泼,我以为她根本不会有难过的眼泪。我怀疑那双手套是卖给小孩的,她又在搞怪,给我下套子,店主也帮衬着她,让我没找着证据。

深深地白雪掩去了小路的颜色。她勇气的很,抢在前面拉着我朝前大步跨去。我们终于到了那儿,喜悦的她抓起两捧雪,一捧递给我,一捧她自己吃下,我们嚼化在口中。

其他人尚未来到这里。它犹如一口大白碗,装下了天上雪。我们俩从边上飞快地滑下去。现在这里属于她和我。在碗底,我们各从一头堆满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雪物:烈犬、雄狮、猛虎、大象、白蛇,老农、军人、孩童、男人、女人、爱人......  倘若有人误入其中,恐怕是要惊掉下巴。看见它们,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见我笑,她笑得更放肆。她说我们俩是抽象派中的佼佼者,是黑白双煞,她是美女怪,我是丑大侠,简直还容不得我反驳,她就在雪地上写好了我们的署名。罢!倒也不错,我乐意如此  !

她小跑到不远处,扒开小块白雪,拿起一张木板和两条手腕粗的树干,用包里的纸巾吸走少水分,放在我们前方,她拿出手机定好时间,向我跑来,神色激动的说:“快点蹲下,我要跨在你脖子上去,黑白双煞降世的一刻即将永恒。”我蹲下身子,她跨上来,刚一起身就倒得四仰八叉。我们不愿以此种血泪史的出场方式降临。其间,我们失败过很多次,终于有了一次潇洒气概的模样。她跑去拿手机,把木板和树干放回原处,用不了多久,大雪就会把那里重新铺白。坐在雪地里,翻看着黑白双煞,出乎我们的意料,黑白双煞跌坐在雪地里;扮鬼脸相;黑白双沙无面容和最后的英雄气概。这些所有的出场方式,我们俩都喜欢!

在碗里,我们打起了雪仗,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战争。身躯娇小的她哪里又抵得过我猛烈的进攻,用不上多久的时间,她就倒在了软趴趴的雪里,我走过去倒在她的左右手边,她抓着我的手,大口呼气,对我说:“好看吧!”

“好看!”我们身周全是白色的雪,树桠,丘坡,一片白雪皑皑。

雪花朵朵,碎雪粒粒,遮住了天空。肆意洒下大地,落在山头,树梢,屋顶,湖面。任它们落在身上,落在心尖,我们眼底只有无尽的白雪,只有这一道颜色。正因为它,我们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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