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已经是一两点的时间。幽静的小山村,时间过得慢悠悠。
树间知了声开始沸腾,我和奶奶收拾好碗筷,因为我的需求,奶奶收好碗筷便说带我去养蜂家看看有没有蜂蜜卖,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和奶奶一起出发了。这个时节,农家人正忙,也只能踩着这个午休大热的点去,好寻见人。
卖蜂家也是老房子,大弄堂里只见一位老人躺在一块木板上瞌睡。
“老洪在屋吗,你老人嘎屋里有蜂蜜卖没”进屋奶奶就大声地问到,老人家瞌睡被吵醒,到没有一丝不愉,反倒是笑呵呵的爬了起身说:“现在没有了,今年那场洪水把蜂箱都浸了,蜂也死了好多……”云云。我并没有细听,而是在老屋里四处转悠,老屋也是一个四合院的结构,但很多房间都空废了,我从另一个弄堂转出去了,看见一个用水泥砖块器成的低矮院墙,从门缝瞧进去只见几只鸡鸭在里面活跃。不知什么时候,又一位老人家出现了,瘦骨嶙峋的身子,背部严重佝偻,似乎套件什么衣裳都会让人觉得滑稽。奶奶这时也走了过来。可能是看见我站在门口望,老人家索性把那扇门敞开了走了进去。
“这是你家的院子呀,挺大的,这些鸡鸭长得真好,你老人家也算是有福气呀”奶奶说着。我也随着奶奶走了进去看着。
阳光渐浓。我们又走回了弄堂,老人家坐在自己房间的门槛上,我随奶奶则坐在弄堂里一条长席上。听着他们唠天。
老人家得的冠心病,非常严重,家子女儿也算孝敬,为父亲寻医救治,只是治不好。老人家病情总爱晚上发,要是严重一点,哪天晚上就这么走了也是意料之中。老人家的伴已经走了,孩子也有出息,只是都在城里工作,不能一直照顾他,他也自是不愿再拖累儿女。
老人家说话时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看着地,就好像是他的这一辈子,都是低着头做着农活一样。只是这时候的老人家再也没有了那份气力去做事,甚至活多久都是一件不能确定明天的事。
不知奶奶和他聊了多久,我望着他身后的房间,房间的通风应该挺好,只是阳光像是故意避开一样始终没有进去房里,像所有老房,房内颜色暗沉,里面陈放着一张大床显得更加孤零,一张桌子,几条随意摆放着的椅子,然后就是各式的农具。
我时而瞄了瞄老人始终低着的脸,他一辈子面对的黄土似乎映在了他的脸上,深陷的眼窝像两口没水的枯井,干瘪的嘴唇像一条空空的米袋毫无色泽。
我有些心伤的听着老人说的话,但我在老人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感情的变化,他只是说着。
我突然想到杨绛先生在《我们仨》一书里的一句话: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只会心上流泪。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左右,我和奶奶就准备走了,老人并没有起身送别,还是呆坐在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好像在等待什么。
这时,我又回想起和奶奶刚去时,奶奶大声喊起正在瞌睡的老人,老人并没因被吵醒瞌睡而恼,反到因来人而欢。
因为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