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多少无可奈何的安排,有多少令人心碎的遇合呀,流泪总是好的,可是,也别忘记了,别忘了细细端详你的悲伤和失望,你会从这里面看到,上苍赏赐给你的,原来是怎样清澈与美丽的一条命运。
---题记
老屋也算不上是老屋,说是老屋,也是因为老人们都不在了,儿女都不在里面住,荒弃了,便成了老屋。
记忆中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阳光灿烂,人浸泡在阳光里,好像浸在一汪热水里,舒服极了。我陪婆婆晒太阳,和她东拉西扯地说话,她的身体缩的小小的,脸上很多平静的皱纹,邻家阿姨家里的小狗趴在我们脚下,也非常的温驯,煤炉上炖着排骨,升起炊烟,那一刻的内心温柔平静,余生也不会再现。
而时间就像一辆火车一样,轰隆隆地往前走,并不会因为那是一个衰老的老人而将她的步伐变缓、变柔和,我的婆婆生于1936年,在这一天天白花花流走的时间里以她的速度一点点衰老,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人老到一定岁数的时候会暂停她的衰老,五十岁和六十岁没有多大区别,却在七十和八十多岁的时候如山倒般轰隆隆地老了,婆婆也终究抵不过岁月,在2016年6月4日凌晨3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终年81岁。
那些我们错过的告别,成为我们一生的失落、哀痛。老人们说这就是人生,岁月面前没有人是壮士。我想人生大概就是如此,你想要一场好好的告别,诉说哀肠,将往事珍重,可惜偏偏没有那样的机会,总是猝不及防,总是时过境迁,好像一本书,中间被撕了好多页,一翻过这一章,结局就老早地在那里等着你。 婆婆的遗像应该是60多岁的时候去和要好的阿姨一起照得,皮肤白皙,嘴角微微上仰,她说那年照相的时候笑的不自然,我看着灿烂阳光里的老人,手里握着一张自己选好的遗像,悲从心来。 现在想起那时的时光虽然琐碎,但却是如此温暖,令人流恋。
还记得每年春节的时候我们都会领着孩子去婆婆那儿过年,住一段时间,一起围坐起来看她永不厌倦的《西游记》,角落里的火炉上烧着稀饭,冒着白烟,有轻微的水翻滚的声音。我会从隔壁客厅拿出以前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仔细的看那时的人和物,孩子总是说着我爷爷是个本事大的人呢,奶奶也是一个漂亮的人儿,婆婆的听力极好,总是微微地笑着,和我们符合着,有时也说一些和我们话题不着边的话语,她好似认真地看着,可是照片后面的故事,她大多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时常一个人整天整天躺在床上,依然控制不了自己多年的坏脾气,在我的记忆里,她的脾气一直这样,病中的婆婆似乎更多的变成了一个孩子,她会扳着手指头,算谁还没来看过她,她会忆起久远的往事。她的身体越来越纤弱单薄,当丈夫背着她时,像一阵风那样轻,也许是由于长期卧床不起的缘故,肌肉有点萎缩,木棍一样的小腿,婆婆的一生像时光的散页,有忧伤和华丽的部分,我们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有时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也会搀扶她走出房间,来院子里的太阳下坐坐,她坐在院子中央,穿一件旧棉袄,时光抽去了棉花的暖和弹性,而她身体内在的寒战,似乎被一枚飘落的黄叶唤醒…… 人常说“妈妈决定了一个家的温度"。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老屋的温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