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在新村的“湘里人”吃饭，棚架下，选了一张靠近池塘边的桌子围坐。有一条土狗，瘦骨嶙峋。一身黑色的毛，有几块地方因为疥癣掉光了。
它大概是饿极了，在跟前徘徊，偶尔有客人喝赶也不离去，眼神紧盯着每张餐桌。我想，它应该是在期待着每个客人在饭饱酒足之后能够施舍些食物给它，即使没有，那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食物它也是求之不得的。
上菜后，它站在离我餐桌两米开外，毫不怕生。也不开口讨要食物，也不走开，但眼神充满了乞求。
我夹了块红烧鱼扔过去，水泥地上，沾了些许沙子。它不介意，一口咽了下去，是的，没看到它嚼，咬进了嘴里就没了，这使我稍微有点讶异。
之后，它蹲坐在地上，紧闭着嘴，定定地看着我，我不看它，埋头吃饭。过一会儿看，已经走开了。
它跟每张餐桌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收获甚少，每个客人都忙着谈天论地，推杯换盏，每张餐桌都言笑晏晏，觥筹交错。只有它一条狗，在热闹的气氛边缘徘徊。
后来，它又转到我这边，站一边，不说话，抬头看着我们，但眼神已不再有乞求，从中，我读出了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意味。我自嘲，应该去当兽医。可是，更多的，我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扔了块骨头过去，它低下头，咬了起来，一嚼一嚼，几度差点掉下来。最终，还是嚼碎，咽了下去。又夹起整条秋刀鱼的骨架，丢过去，不一会儿，也吃下去了。
我回过头，同朋友高谈阔论，它识相地走开。
随后，传来女生的尖叫。转头，看见服务员一边道歉，一边拿着扫把撵它，它不慌张，但很快地跑开。不知道是它越界了，还是女生太敏感，终究是难以揣测。
之后，它不过来，与餐馆保持着距离，一个足够它反应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客人们热闹，这次，它在一个由所有人融汇而成的，更大的热闹氛围之外。
听着老顾客的三言两语，得知它是餐馆养的。服务员解释，每次打烊都会喂它，但不吃，只吃掉地上的或者客人扔给它的。
我心里未免感到讶异，问哪来的，说不知道，来了有一年多了。后觉得无足轻重，便抛在脑后，和朋友继续喝酒摇骰子。
凌晨，喝得差不多，微醉。埋单后三三两两准备离开，它跟在身后，也不说话。走了有一段路，我回头，它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谢谢”。
我摇了摇头，稍微清醒，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喝多了吧。
有回，再次去那里吃饭，没看到它，便随口一问，服务员说不知道，并不确定地猜测，应该是走了。
文／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