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06年夏天,还是初中生的我去北京参加某文学大赛的颁奖仪式。印象里那是第一次独自出门,主办方将所有受邀嘉宾安排在同一个酒店,晚上闲来无事一个人准备出门散步,在走廊偶遇住在隔壁的桐。
桐比我稍大一些,是那种好看到不辨雌雄的类型,有着干净纤长的手指,刘海遮住一半眉眼,笑起来唇角弯弯,魅惑十足。
那时年纪小,容易被美色诱惑,于是跟着他一起出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走到长安街附近,他在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在路边坐下来仰头一饮而尽。
我瞠目结舌,盯着他说:“学生是不能喝酒的。”
他抬头看了我一会儿,忽而绽开一个微笑,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我,“敢不敢喝?”
他充满挑衅的表情瞬间激发起我的斗志,我将脖子一梗,视死如归地接过啤酒,“喝!”
十年前的北京还没有雾霾,夜色渐浓的天际月明星稀。桐看着长安街明亮的灯光问我:“你以后想当作家吗?”
我说:“不啊,我想当演员。”
桐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口,边咳嗽边问我,“当演员?为什么?”
我回答:“因为我跳了很多年舞蹈,很喜欢在舞台上的感觉。”
他笑笑,“跳舞和演戏是两码事啊。”
“我知道”,我认真地说,“我演过电视剧呢。”
他一脸惊讶,“演过什么?”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个剧组到我家门口拍戏,我演潘虹儿子的同学。”
桐扑哧笑出声,“原来是群众演员啊?”
我一脸郑重地说:“群众演员也是演员,成龙以前还跑过龙套呢。”
他问我:“那你怎么才能出名呢?等星探来挖掘?”
我想了想,“星探不靠谱,我还是先练舞,进艺术团,然后考北影。后面就不知道了。”
桐点点头,“等你考上北影记得通知我。”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我问他。
桐摸摸我的头发笑容温和,“做编剧啊。写剧本请你当女主角。”
两年后我不再跳舞,循规蹈矩考了一所非重点高中,再后来成为国际贸易专业的本科生,从此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年少时的明星梦。
演出谢幕,追光灯熄灭,一路辗转换了梦想。那年在北京街头聊天的少年,早已经忘记了姓名,理想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变迁,只是再也没有被人那样温柔以待。
-02-
大学新生分宿舍,实在是个技术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结识几个朋友,见证几段故事,没心没肺地恍恍度日,最后各奔东西,再见遥遥无期。
在某个独在异乡的夜晚,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人披着被子挤到你床上说要一起睡,不能偷听室友在电话里跟恋人调情,不会睡到酣畅淋漓时被梦话吵醒。突然万分惆怅涌上心头,那几个一起睡过的兄弟,现在还好吗?
二十岁那年无比放纵任性的失过一场恋。大概太过年轻,尚未见识人性险恶,觉得被人甩了,简直是天底下最不幸的遭遇。
年少轻狂的时候,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每天下课回来迫不及待地找各种朋友聊天,通常从“他居然说他不喜欢我了”开始,以“有高富帅给姐们儿想着点”告终。
某天熄灯后的卧谈会上,郁愤难抒的我突发奇想要去K歌,一番怂恿之后,几个学霸室友出乎意料地应和。在我无比强大的号召力下,五个妹子从被窝里爬起来穿衣服,摸黑下楼准备溜出宿舍。
宿管大妈严肃地问我们大晚上去干嘛。我发挥出专业表演技能,焦急万分地对大妈说:“我们有个室友生病住在医院,走的匆忙没有带钱,要我们马上送过去。”大妈被我一脸的真诚打动,大手一挥把我们放了。
五个披头散发素面朝天的妹子站在大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KTV,自然连贯一气呵成。开了包房,点了啤酒,甩掉高跟鞋站在沙发上又蹦又跳。前半夜疯疯癫癫,后半夜哭成一片。从邓丽君唱到陈奕迅,从天黑唱到天亮。
所谓朋友,就是在你浑身的缺点里,也能看到所剩不多的优点,然后一捧土一捧土地把你从绝望颓丧里拉出来,告诉你,你很好,你值得被爱。
-03-
而今我们冠冕堂皇地走在路上,学会了化浓淡合宜的妆,习惯穿OL套裙踩着8cm的高跟鞋,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从容淡定。在每一个夜幕四合车水马龙的回家路上,怀念着过去狼狈不堪、肆意妄为的日子。
那时的我们哪知道后来的生活是如此艰辛,被现实消磨掉的何止是青春洋溢的脸。我们爱过的男孩慢慢变老了,我们爱着的男人陆续结婚了,那种对年龄的恐惧和对青春将逝的慌张,一下下敲击着渐渐麻木的心。
有关于爱和梦想的日子,原来就叫做青春。那些陪我们冒险,陪我们疯的人,不知道在何时四散流离。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回忆这东西真的太过美好,也正是有了这些温暖的记忆,在与岁月漫长的斗争中,我们虽败犹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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