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生命离场之前,我要彪悍地活下去

文|米格格

    死亡来临的时候,会把所有不能代表真正的我们的东西席卷一空,而真正的你,是不会随时间甚至死亡而改变的。这个内在真我不会随着你的身体而生,也不随着死亡而消失,它可以观察人世百态,欣赏日出月落,云起云灭,而岁月的流转,环境的变迁,都不会改变它。——《遇见未知的自己》


   2010年,美国有线电视台Showtime精心打造了一部黑色幽默剧《The Big C》(中文名《如果还有明天》),由三次获得奥斯卡提名的女演员劳拉琳妮主演。片名中的“C”有两层象征意义,一是女主角的名字Catherine,二是可怕的癌症Cancer,故事的主线则是女主角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之后的一系列悲喜故事。

   和千千万万普通的女性一样,Catherine在过去的四十年里,就是一个按部就班生活的中学教师兼家庭主妇。然而有一天,她却被告知患上了癌症,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让她有点崩溃:家里有一个童心未泯的丈夫,一个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儿子,外加一个极端反对消费主义、受过高等教育却过着流浪汉生活的弟弟,这些年她就像在照顾三个没长大的孩子。如果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人生将不能终老,必须要面对生离死别,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


   回顾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她始终压制着内心的欲望,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姐姐,偶尔偏执一次,就会被亲人们说成顽固古板。现在她得了癌症,却不敢开口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就像那次,她跟弟弟在海边散步,把事实说了出来,弟弟听了之后像发疯一样,她连忙解释说是自己在开玩笑。她明白,这些亲人向来都是需要被照顾的人,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一一安抚每个人的情绪。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换一种活法,去做哪些一直想却始终不敢做的事。

   她提出跟丈夫分居,好好珍惜跟儿子在一起的时光;她不再考虑白发苍苍之后的晚年生活,把退休账户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不像以前那样买个沙发还要琢磨N久,小心翼翼计划着花钱;她去喝昂贵的香槟,为了在“仇敌”面前出一口气买了一辆豪华的红色跑车;偷走餐馆里的活龙虾以保它们的性命;她假扮医生的女友,获得遐想的快乐;她跟喜欢图画的男人发生了一段婚外情,享受身体和情欲;她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抗癌方法……她变得很“大胆”,俨然像换了一个人。癌症给Catherine带来了痛苦,也让她有机会尝试了另一种生活。


   不过,当心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巨大秘密时,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压抑和痛苦。幸好,上天让Catherine找到了一些释放的出口。

   她的邻居Marlene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而她也是除了医生之外知道Catherine患癌的人。她们之间从敌对到友好,经历了一个戏剧化的过程。她很意外,Marlene竟然脱口而出地问她:“你得了什么癌?”因为Marlene是因癌症去世,她了解并懂得。那一刻,Catherine不那么孤单了,终于能在他人面前倾吐出心声。

   她的第二个朋友是病友Lee,同样的病况,让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但因为Lee是同性恋,两人不存在感情的束缚。有些无法对家人诉说的感想,在病友面前都可以一吐为快。Lee对生命充满了热情,他患病的时间比Catherine要久,她所经历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Lee都可以感同身受,并给予引导。


   Lee活得很洒脱,但Catherine永远不能够跟他一样,她有家人、有朋友,但她在精神上深受Lee的影响。最终,在Lee的鼓励下,她参加了马拉松比赛,挑战生命的极限。就算最坏的结果是死在马拉松跑道上,也好过死在冰冷的病床上,至少生命有了一次放肆的机会。

   抗癌小组的人们对Catherine说:癌症是走向梦想生活的通行证。Catherine尝试过把癌症变成快乐,可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她痛恨它、厌恶它、恐惧它,因为它让她痛苦、冲动、粗鲁。可同时,癌症也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让她能够跟过去无法释怀的种种纠结说一声再见;可以让她落落大方地看淡一些东西,释放真实的灵魂。

   当癌症已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Catherine能够做的事也是有限的,她不是上帝,许多东西她无法掌控。即便选择了承受,付出了所有的努力,捱过了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获得了星星点点般的希望,死神的魔爪依然还是伸向了她。

   Catherine害怕,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尤其是为了儿子和丈夫,为了兄弟和朋友。这一切都值得她为之战斗,争取留在世上的时间再多一点。她在车库里为儿子准备了未来N多年的礼物,每个礼物上都有一张卡片,就算未来的那一天她不在了,可她依然希望儿子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存在,和那一份纯粹伟大的母爱。


   最终,Catherine还是离开了,但微笑始终挂在她的脸上。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里,她已经没什么可遗憾的了。那看似不听话的儿子,其实在背后暗暗努力,给了她一个学业上的惊喜;那童心未泯、充满孩子气的丈夫,在得知她的病情后,开始学会了承担,他有的不多,能做的有限,可已付出了全部。更重要的是,在生命被宣布要提前离场的时候,她活出了不一样的自己,没有浪费剩下的分分秒秒,为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用力的、尽情的活过了。

   没有谁可以预见到未来,也没有谁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会经受同样的遭遇。但在旁观Catherine的人生经历里,我们要学会的是一种生活态度:别肆意挥霍剩余的时光,遨游四海,无须忧虑,待生命离场的时刻,我会安然若素;在此之前,我要彪悍地活下去。不是因为微风的抚慰,不是因为土地的滋养,不是因为阳光的照耀,而是心底那份对生活的信仰为自己找到了向上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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