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花之城(第二章  宿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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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那一吻。仗义出手。开饭哥。

意识的闲暇,总能想起那夜苏向贞的一吻,那吻是一副强悍无比的钩环,穿透我的心,挂在她洁白的裙裾腰间;又好似一张网,圈围住我凉薄的灵魂,仿佛一旦失去网的保护,我便找不到爱与自由得以平衡的支点。可每当我从梦中醒来,望着昏暗的屋顶神思散乱,又感到那吻与苏向贞的连接正逐渐模糊,致使苏向贞的轮廓也渐渐朦胧起来,我越来越看不清她。有时会想,其实我们之间相距十万八千里!

看着眼前舞动的娆娆,倒觉得亲切很多,她虽然没令我牵魂摄魄,可她是那样实实在在,和她在一起,至少也不会丢了自己。

越这样想,我便愈发投入街舞社的训练,在激荡的舞曲中尽情舞蹈,感到自己无比的真实,无比的开心。

军训期间要搞文艺晚会,Wings自然报了名,这算是我们街舞社正式出道,大家都憋着股劲,让我们的街舞点亮军营的夜空。

太投入就会忘乎所以,军训团全体合练,我们五个人集体迟到了15分钟。有个变态的副团长,他身上不知什么地方的线没拉直,好像身体乃至灵魂都是歪的。他把我们五个拉到台上,当众批评我们玩物丧志不务正业,罚我们站军姿两次,每次两小时。

郑大海站出来替我们求情,解释说都是为了文艺晚会的节目排练,还有几位指导员也建议等训练结束问问情况再说,这才把我们的处罚减轻为到食堂做一次扫除。食堂的大师傅同情我们,看我们干活不惜力,就给我们喝食堂为军训团领导特供的绿豆汤。那绿豆汤一定有极其特殊的配方,喝一碗神清气爽,喝两碗精神抖擞。我们干活更加卖力,大师傅们让我们歇歇,我们异口同声:给第三碗绿豆汤喝就中!

我们虽然被惩罚,倒是在全体同学面前替我们宣传了一把Wings,多数同学并不知道我们的街舞社,这次亮相居然让同学们都对演出有所期待了。

欠了郑大海一个人情,我和娆娆都明白,找机会一定得还,我们也第一次表现出默契,目标必须是那个可恶的副团长,我看到娆娆“铁血复仇”的一面。

“不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回洋相,军训就白来了一遭!”

“好!机会到了,一定不会手软!”

我和娆娆击掌为誓,当时我俩简直就是劳苦大众心目中为民除恶的草根英雄。

那天军训团外出拉练,扛着枪急行军10公里,这次活动完全由副团长负责牵头指挥。日头火热的把树叶都烤焦了,走到一半就有同学晕倒,走回军训基地时,大家都已累垮,情绪接近崩溃。

也是副团长定下的规矩,吃饭前要先唱歌。都听说军人吃饭前要唱歌,就没想到大学生军训也搞这个,搞就搞吧,仪式还特别复杂——先报数,报完数唱歌,唱歌还要评比,每次吃饭都要评比,由他一个人评,评出三六九等还要问有没有不服的,要有不服的,班和班之间,排和排之间还要再比赛。我靠,眼巴巴看着大米饭都凉了就是不让吃,这不是摧残人性吗?

可今天的拉练真的很累,进食堂后望着桌上的饭菜,同学们都红了眼,副团长又开始让我们报数唱歌。嗓子眼已经哑掉,身体虚得快要倒下,我们相互搀扶硬撑着唱歌,那个时候,集体的荣誉感还是大过身体的不适。我们唱了一首又一首,声音出不来就配合着干张嘴,想起厨房的绿豆汤,这时要是喝上一口,也能顶上一阵。

等等,就在我们唱歌的时候,副团长却一转弯溜到后厨里去了。

我和娆娆离窗口近,见他居然在喝那么可口那么励志那么诱人的神仙级珍藏版绿豆汤!!

我勒个去,喝舒服了又回来命令我们唱歌,这是典型的虐待狂啊这是!

我对娆娆使了个眼色,等副团长又溜进后厨,我率先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娆娆跟着我又喊了几声。

于是,全体没时差!

食堂里顿时一片响动,咀嚼声餐具声声声入耳!

等副团长从后厨跑出来,有的同学都已经吃完了!副团长的脸被气得惨白惨白的,那感觉真爽到了家……

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谁挨整谁心里知道!

说的经验主义一点,万事都怕失控,失去控制对围观者是最值得哔哔的一件事,对被告人是比较二的一件事,对原告人是最傻的一件事,可对我和娆娆,是最牛的一件事。每个人天生就会给别人一种质感,对质感有理性认同但忽略其作用的人智商尚可情商却等于零。

下午军训团全体教练场列队,副团长站在教练台上嗓子都喊破了,今天非得要查个水落石出。正好娆娆被叫去画黑板报,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副团长宣布,再没人站出来认错,就罚全体学员一下午三小时站军姿。

我一步出列,向主席台报告举手示意——我的质感终于浮出水面!

台上咆哮着让我上去受审,我大义凛然,款步走上主席台,看着副团长气得变形的嘴脸,开心到了极点。当天晚上向贞给我打电话,居然听出我的声音不大对头,问我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我把这事告诉她,向贞也笑:

“焦点人物!”

“姐,在Wings眼里,我就是迈克尔·杰克逊附体啊,百分百的叛逆!副团长活着应该,谁让他变态加脑残,他把自己脑子整坏了又来整我们,大家都恨他。”

“那他还不得扒了你的皮啊?”

“他敢!我就一学生,他能把我怎么样!下午各班分头训练,我被叫到团部,目睹团长、政委、连长、指导员轮流批我们班班长,那个小班长刚入伍没多长时间,没见过这阵势给吓得脑袋抽筋,满头冷汗哗哗流。他们问我什么动机,我说我拉练跑得低血糖,不吃这口饭就会晕倒。但又觉得光我一个人吃不合适,就跟同桌说了一声,没想到旁桌的同学以为真的开饭了,于是乎就……”

“这理由他们也信,你一大小伙子,娆娆没事吧?”

“娆娆下午去画黑板报,听说我站了出来,就跑到团部来自首。我在里面一个劲给她使眼色,当时心里急,她这时候来自首那就真傻了!好在她在门口转了转没进来。他们对我也没什么办法,咱脸皮厚啊,高中时啥阵势没见过?这算小儿科。他们让我第二天测一下血糖,还要写个检讨。最可乐的是,我的检讨还没写,副团长就主动去给团长做检讨去了。通过这一壮举,我还得了个响亮的绰号。”

“什么绰号?”向贞问的紧。

“开饭哥!”

“哈哈哈……”向贞的笑声又传来,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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