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赤膊白汗湿竹床,
懒摇蒲扇风不凉,
捧壶闪挪柳荫下,
叶垂蝉稀儿戏塘,
炎炙影短暑昼长,
日如火碳置身旁,
偷得农闲心更躁,
田龟草绿禾蔫黄。
2
这天,热的可恨!
本可龟缩在办公室里躲过这灼灼热浪,可偏接了个累人的差事,出差往南边去。
还好半天时间都在车上,是近暮时到的,虽也暑热,但暮风已凉,找个看上去不很旧破,想来空调不会年久失修的宾馆住下。虽条件勉强,可中央空调也算够劲,这对于夏天,本就满足了。
先脱光自己先冲个凉,无奈这淋漓不爽的莲蓬头,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赤条条仰卧床上,盘算着只待日落西山,天黑风凉时再外出,去明天要去的单位看一看,熟悉一下路线,掐一下时间。
别误会,并不是贼人踩点,我只是凡事都想有个准备,免得急躁慌张,更何况顺路我还得寻个小店吃点饭。
3
许是城小郊边,跟着地图转了一圈,竟未寻得一家闭门客多的小店,本一人吃饭就是难题,这昏黑的小城又把这难题加了个码。
只得重又走上段路,不情愿的迈进刚路过的两门大敞的“牛肉板面”,一团热气,我赶紧闪到风扇前,黑色的落地扇嗷嗷叫着,它只管吹,也不管风凉还是热。近桌的两个大汉依旧在赤膊喝酒吃面,只是桌上比我刚才路过时多了两个空酒瓶。
“大姐,一碗板面,大碗的”。
老板娘胖大姐撩了撩额前垂下的湿哒哒的一绺头发,慢吞吞凑到灶前。
“过凉水不?”
“过!”
“要辣椒不?”
“呃……要!”
“加鸡蛋不?”
“不加!”
“再来瓶啤酒!要冰凉的!”
“啤酒在冰柜里,起子在桌腿儿上!”
啤酒才灌了两口,还未翻上满足的凉嗝,面就做得了,老板娘胖大姐好像一闪就把面从灶头端到了我的桌上。我取了筷子,大姐红着脸重又撩了撩额前垂下的那绺头发,迈步到门前凉快去了。
嚼着辣椒,就着面,灌着啤酒。
酱红的辣椒泛着油光,着实勾人食欲,可也只是唬吃了两个,便不再装B。
剩下的时间,我只是重复着,吃口面,灌口啤酒,刷会儿手机,擦擦汗。
一饭吃完,饱了胃,红了脸,辣肿了嘴唇,塌湿了后背。我撩了撩额前垂下的湿发,用雪白的餐巾纸擤了擤鼻涕,起身去找老板娘胖大姐算账。
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湿皱的钱,老板娘胖大姐拣走了一张十块的,还又找给我一个硬币。我呆呆的回头望了一眼墙上油黄的价表,也没看清,咧嘴说了声谢谢,揣起钱,旋又拽了拽粘在屁股上的裤子,扬长而去!这才想起,那牛肉板面里好像忘了牛肉。
属是一夜沉眠,我又不挑床,只要给个卧身的地方,倒头便着。只是心里存着明早要办的事,所以醒的倒比闹钟早了近一个小时。
4
事办的不顺!
我也懒得跟他们在空调屋里闲扯,自己去车间把该弄的弄完。
薄皮的彩钢车间像个蒸屉,远处的工人还有个工业电扇吹着,我是个不被欢迎者,受着热情的礼遇。汗顺着眼镜片往下滴,我把包翻到底,这个糙老爷们儿出门从来也不带纸巾。反正T恤也湿透了,干脆舔着脸凑到电扇前,甩甩眼镜上的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老子横刀立马接着干!
走出车间,已近中午,才知道,热风不解暑是假的,站在树荫底下,滚滚热风也吹的我毛孔舒张。
灌了瓶“冒汗”的雪碧,这胃全也不饿了。反正也没啥可留恋的,干脆直接买票返程。
到汽车站要穿过一个无树的转盘,这让我属实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童年的温暖”。
5
大学之前,我全生活在这邻市的农村,暑夏农民惯于午睡而早晚趁天凉下地。
每每待父母睡着,我便翻身下床去找玩伴儿们到村外河边戏水。
伏天的中午,是灼人的热,我穿着背心裤衩,被热气包裹着,太阳炙烤着肩膀和短发的头皮,我像个兔子,从墙影下窜到树阴里,到河边要经过一片赤裸的晒麦场,一根草叶都没有,我们抱头穿过,去投奔那一湾的清凉。
当然,聪明的我们要在父母睡醒前赶回家里,哪怕假装在院外树下和泥,总比被母亲从河套里拎回家挨揍要安心。
于是几个溜溜的黑泥鳅,拎着背心裤衩和带卡子的塑料凉鞋重又奔过那片赤裸的晒麦场,赤脚踏过,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热锅上的蚂蚁”只不过我们跑直线而非团团转。
湿着脚穿塑料凉鞋走路是会打滑的,所以我们只得赤脚,反倒是个比个跑的快了。
6
这破烂的汽车站除了售票小屋里有空调,其余安检和验票员只比满头冒汗的旅客多个电扇。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在这大厅里焖坐了一会儿,干脆直接去外面树下等着,在我热的几近爆炸时,一位蒙面大姐来度化了我“去市里是不,别等这个车了,院外那辆马上发车,开空调了,上车等吧!”我眺望了一眼大姐所指的那辆闭窗开门的巴士,车上攒动的人头,撩了撩额前垂下的那绺湿发“谢谢大姐”转身就跑,像儿时奔过那片晾麦场一样快。
一小时的车程,我已完全凉快下来,可苦逼的是这车并不到火车站,哪位“好话一句三冬暖”的蒙面大姐可没说明这一点。我们被换上一辆小巴,敞门敞窗,市里车多红灯多,于是我就车走借风爽,车停一身汗,如此往复着到了火车站。原来回时要比来时苦的多!
站前的广场,大过十个河边的晾麦场!
7
我会告诉你们,我在提前一个小时到火车站的情况下,睡过了我要坐的那趟车么?那多尴尬!
反正,现在我坐在回家的高铁上,速度200,车内温度20。
并胡诌开头的一首热诗,暂且是忘了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