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发现了大哥一个秘密:他特别怕老鼠。从那以后,我不是用小手提溜着二哥三哥打死的老鼠在大哥面前摇晃;就是用铁锨端着死老鼠让大哥看。大哥经常吓得闭着眼睛,用变了声音的嗓子喊:“端走,快端走!”我每次都幸灾乐祸地笑弯了腰。
我们上高中时家里都比较穷。为节约开支,每个人都会从家里带些干粮作为贴补。那时我们女寝在校园西南角的二楼上。也许是寝室里干粮的诱惑,整幢寝室楼,鼠患成灾。大白天,老鼠都会大摇大摆地在寝室里窜来跳去。有时人来的时候,它们也不躲避一下。全寝室的人对老鼠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那年冬天很冷,我从家里带了两床被。一天半夜,我突然惊醒,清晰地感到两被中间有一只老鼠在爬动。我潜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在被外,另一只手在被子里,对着鼠所在的地方使劲拍了下去。一种极其滑腻酥软的感觉从手心传到了我的骨髓里,让人感到特别惊惧。同时老鼠的惨叫声,更让我毛骨悚然。我打开寝室的灯,一只老鼠,从我的被里逃了出来,惨叫着向后窗户逃去。“咚”的一声,窗玻璃响了一下,上面喷洒了一道道血迹,那只老鼠也只直挺挺地掉在地上,死了。
整个寝室的女生都醒了,有的尖叫着,有的哆嗦着。我望着被子上点点血迹,吓傻了。好友世琴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喊着我的名字。我“啊”地惊叫一声,一下子从被窝里跳出来,钻到世琴的被窝里瑟瑟发抖。那种滑腻到骨髓里的惊恐,让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我就把那两床被带回了家,换了母亲盖的露有棉絮的两床旧被。
今年家里装修。也许是院门拆掉的原因,家里的老鼠突然多了起来。一天我去卫生间,刚推开门,一只老鼠从里面夺门而逃。我“啊”的一声惊叫,一下子从卫生间跑到院子里,两只手抱着脑袋,闭着眼睛惊惧地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爱人却笑着跑过来拍了拍我:“好了好了,它早跑没影了。”我偎依在爱人的肩膀上,半天才缓过神来。爱人拿出一张粘鼠板放在卫生间,,一边放,一边安慰我:“它再来一定把它牢牢粘住。”
我一连几天都没敢去那个卫生间,每次路过那个卫生间门口,总会下意识地往边上走走。后来那个卫生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我好奇又害怕地推开门。地上的粘鼠板上有爬动挣扎的痕迹,却不见有鼠。我的胆子稍大了一点,往马桶边走了走,看见纸篓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是老鼠!”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旋即一想:“是老鼠哪会不动?”心里又平静下来。我想细看又不敢,只好拿了一根扫把,战战兢兢地去捅了捅那个纸篓。那个黑团蠕动了一下。“老鼠!”我又是一声惊叫,把扫把扔了几米远。
爱人闻声赶来端走了纸篓。我则蜷缩在沙发里惊魂未定。
爱人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对我说:“你害怕的其实并不是老鼠,而是你拍死老鼠的经历和惊悚的感觉。说白了,你的怕,是你心里的一道坎。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还像你小时候一样,多好。”
我抬头看着爱人关切的眼神,拉着他温热的手,血液里注满了深深的感动。人生中有许多自己设立的坎,只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能直面笑对人生,生活就会充满阳光。
我轻轻地偎依在爱人怀里,心里的惊惧在一点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