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诸位是从方家集来,看望方小姐的。”楚啸天首先发话。
马长六上前一步,拱手,道:“想必您就是楚大当家吧?我是管家马长六。此次,奉我家方老爷之命,略备薄礼,斗胆来见大当家,想把小姐接下山去。”
说着,呈上礼单。
楚啸天接礼单,用目观看,只见上面写道:十匹锦缎、十坛老酒、十盒点心、十盒白毫外加二百块银元。楚啸天看罢,不由心花怒放,道:“你家老爷真是重情义讲交情之人。管家,回去替我转告你家老爷,就说这四色大礼我收下,谢了。至于银元吗?我就不收了。都是一家人啊,不必客气!来呀,给各位看座,奉茶。”
小喽啰跑过来,搬座的搬座,倒茶的倒茶。众人从容坐下。
马长六听出楚啸天话里有话,于是,起身,道:“怎么?大当家的嫌银子少了?”
一句话出口,把个楚啸天弄个大红脸。整个大厅窃窃私语。
楚啸天本想动怒,可转念一想:马长六咋说也是方府管家,弄哩难看了,日后,若下山见了方文瑞咋好说话?于是,换上笑脸,道:“嗯?看这话是咋说的?管家切莫误会,我与你家小姐已定下终身,她答应做我的压寨夫人。您想想,本该我这个做女婿的给老丈人送礼,怎么能反过来收老丈人的钱呢?您说是吧?”
马长六心想:楚啸天真是厉害啊!我刚开口要人,他就拿话封我的嘴。但他也不是吃醋的,就说:“大当家的,你难道没听说,俺家小姐与廖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可能再与大当家的结为夫妻?”
楚啸天不急不躁,说道:“嗯?管家有所不知,廖公子与小姐到我山寨,时间不长,公子思乡心切,我派人送他下山,不料,一失足,命断百丈崖。故此,方小姐才答应与俺成婚。”
马长六故作一惊:“哎呀呀!竟有此事?这么说,廖公子已死?”
楚啸天叹口气,“唉!事出意外!”
“可惜了!”马长六装作不无惋惜的样子。
这时,顾大江起身说道:“大当家的,方老爷视小姐如掌上明珠。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廖公子已命丧九泉,这另嫁之事,也该方小姐回到家中,禀过父母,方可成婚啊。”
闻听此话,段飞虎“呼隆”站起,怒道:“住嘴!自古道,‘英雄配佳人。’难道俺大哥堂堂的老鹰山大当家,就不配娶方小姐吗?”
段飞虎一句话犹如惊雷,整个聚义厅鸦雀无声。
“你?”顾大江料定此人必是杆匪当家的,不然不敢这样说话,就用眼望了望楚啸天。
楚啸天赶紧打圆场,“啊,这位是二当家段飞虎,说话耿直。言差语错的地方,还望这位兄弟多担待。老二,对客人客气点。”
顾大江双手抱拳,说道:“啊,二当家的。不知者不为怪。江湖上,谁不知道大当家是当世英雄,绝对不会为难方小姐。只要方小姐自己愿意,你情我愿,当然可以。不过,如果是一方强人所难嘛,恐怕?”
“怎么样呢?”段飞虎恶狠狠地瞪了顾大江一眼,“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老鹰山,还有俺们弟兄办不成的事吗?讲得好了,看在大当家和方小姐份上,咱们好接好送,如若不然,你他妈的,惹恼了在座的弟兄,想要脱身,万万不能。”
楚啸天看段飞虎动了怒,怕事情闹僵,忙说道:“老二,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位兄弟,你也别生气。既然你们是方府的人,那就是我楚啸天的亲戚、客人。大家都不是外人,何必闹得不愉快呢?这样吧,方小姐暂时待在山寨,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秋生呢,如果他想家,可以跟你们一同下山。”然后,转身又对马长六说道:“管家,回去替我向方老爷,不,向我那老丈人多多美言几句,就说我楚啸天礼数不周。过些日子,我亲自到府奉下聘礼负荆请罪。您看如何?”
马长六顺水推舟,道:“这样也好。老朽回去,一定把大当家的话如实转告方老爷。”
这时,顾大江说:“再过几日,就是方小姐的生日,方老爷思女心切,叫我们顺便给小姐带一盒松花糕和她平时爱吃的桂花糕,你看?”
“啊!人之常情!快传方小姐!”楚啸天不假思索地说道。话音刚落,早有喽啰跑出去传唤。
少顷,方若瑄随杆匪快步来到大厅,用眼扫视大厅上的几个人。不看便罢,这一看,惊喜不已。大厅上站住的正是管家马长六,“马老伯……”刚一出口,泣不成声。
马长六过来,安慰道:“小姐不要难过,知道你想念老爷、太太。他们也挂念小姐。叫我们来看看你!”
顾大江说:“是啊!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老爷、太太给你捎来了松花糕和你爱吃的桂花糕。”说着,走到大厅放礼物的担子旁,弯下腰,从一摞点心里,拿出两盒点心。又走到方若瑄跟前,给她使了个眼色,把糕点递给她。
“慢!”正在方若瑄接过糕点的时候,段飞虎急忙走过来,夺过糕点,“刺啦、刺啦”将盒子撕开,一看究竟。顾大江心里一阵紧张。
段飞虎各掰掉一块糕点尝尝,再左右仔细端详,见里外没什么异样,便把糕点复又塞到方若瑄手里。
楚啸天被段飞虎的动作搞糊涂了,“老二,你干什么?”
段飞虎一句话不说,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大江这才舒了一口气。
马长六说道:“小姐,刚才大当家的说了,叫你安心在这里,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回去以后,我会转告老爷、太太,叫他们放心。小姐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方若瑄泪眼婆娑,“老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眼下落到老鹰山,恐怕今生再难与二老团圆。回去以后,代我转告二老:女儿今生不能尽孝,来生再报答他们。女儿我……呜呜呜”
话未说完,竟泣不成声。
“小姐莫要悲伤,会有和二老相见的那一天。”
顾大江、马长六、胡东升也忙安慰。
楚啸天不耐烦,道:“方小姐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如果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就下去吧。我和管家还有些事情商议。”
听到楚啸天这话,方若瑄含泪望望马长六他们。见顾大江点点头,这才手捧糕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离开了大厅。
回到房中,方若瑄想到顾大江交给她桂花糕时那个眼神,还有段飞虎凶神恶煞般打开盒子的那个样子,不由得对这盒桂花糕起了疑心: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想到此,她关好门窗,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用手从中间掰开桂花糕。这一掰不打紧,中间夹层里,露出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纸团。展开一看,蝇头小字写到:
“若瑄妹妹,见字如面。此番坠崖未死,逃跑路上,多亏惠各庄惠芳玉小姐相救。后又被段飞虎所派之人追杀,幸亏顾大江大哥救了我,又引我加入了青阳县保安团。你和薛雁姐先忍一忍,我会等待时机救你们。你们在老鹰山看能不能做点事,设法摸清山上人员、武器、上山路线、兵力布防等情况,为保安团清缴老鹰山做准备。要处处提防楚啸天、段飞虎。如有消息,可使人把情报写在纸上,按……方法,设法送到老鹰山东南十里的宋老庄宋海钟家……此信看完,立即烧掉,切记。爱你的守业哥。”
方若瑄看罢信,不由得欣喜万分。真个是:‘久旱逢甘霖,清风送佳音’。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等把信上的内容都融化在了心里,才不情愿地把信烧了。
“我的守业哥还活着。”方若瑄在心里,激动地一遍遍叫着廖守业的名字。一闭眼,仿佛守业哥就在跟前。她兴奋极了,浑身都有了精神。
方若瑄高兴得一夜无眠,要不是廖守业在信中反复叮嘱,她会立马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薛雁、干娘,告诉……
“不行!”方若瑄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鲁莽。可是,守业哥让我和薛雁设法收集老鹰山情报,该从哪里着手呢?她陷入了沉思。
对!我要先把这个消息告诉薛雁,让她想想办法。
次日,一早,方若瑄匆匆吃过饭,就去找薛雁,把这个喜讯告诉她。薛雁一听,喜出望外。
薛雁道:“太好了!真是老天长眼,廖公子大难不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