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一早參加撞藝術組織的「對話畫家毛栗子的訪談會」,讓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心中的大師。從星星會一路走到佳士得,他的畫裡沒有怪異、扮醜、尖銳,而是充滿了柔和的力量。如此溫柔、夢幻的畫居然是出自年逾六旬的老爺子之手,實在讓人感嘆。
在那個動盪而敏感的年代,毛栗子做過工人、手製過蜂窩煤,在文工團出過背景板,風風雨雨四十年,不變的是追求藝術的自由和對繪畫創作骨子裏的熱愛。
從寫實畫風到抽象寫意,有些人看照片以為是中國水墨畫,其實是油畫。他的作品不完全是畫筆畫出來的,有些是潑出來的,撥出去的顏料在稀釋劑的作用下生長出紋理細節。因為顏料一旦潑出去,已非藝術家所能掌控,所以往往20多幅裡才能成功一副作品。佛家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道家說“道常無為而無不為”,我相信每一副最終成功的作品,毛栗子在潑出顏料的那一剎那,他都進入了靈性合一的境界,才能用一個簡單的動作,賦予顏料獨立的生命,去呈現那個夢幻、那個無為。
毛栗子是他小時候的外號,一用就是幾十年,知道他真名張準立的確是很少,一度讓我猶豫到底是稱呼毛老師,還是張老師。
老爺子不僅藝術上有高深的造詣,人還非常隨和,為了跟個頭不高的我合影,居然微微下蹲,可愛又率真。
說實話知道毛栗子是先見其畫,後曉其人。特別喜歡抽象與寫實結合的「刮刀」系列和「殘荷」系列,去年在巴塞爾又看到殘荷心裡止不住的悸動啊,原來喜歡藍色的跳脫,現在喜歡褐色的深沉。
我們為什麼要畫畫呢?如果要探求真理,畫畫不如哲學和科學那麼直接;如果要累計財富,畫畫不如實業和買賣那麼有效。畫畫為的是一種樂趣,本來是件好玩的事,結果因為承載過多的外在目的而變得艱辛無比,那就違背了藝術的本性。藝術的真諦,不是藝術家們苦苦追求的目的,而是藝術家轉念想通了生活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