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礼惊悚悬疑故事之 《作家采风奇遇录》第一章娘子关的午夜唱戏声

                                                作者    王守礼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驾着自己的途观车出发了。我要自驾游开车去全国各地采风探险。

        编辑部的几个小实习生把我送出编辑部大门很远。当我的车在路口拐弯时,我下意识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那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实习生,还在一边跳跃一边向我招手欢送,她们靓丽的身影象几只欢快的花蝴蝶。

        我在市文联办的文学刊物《梨乡潮》杂志社任编委。说实话,这个以刊发小说、故事、散文、诗歌为主的纯文学刊物,在当地还是颇有名气的,但我却是一个不折不扣专写悬疑惊悚故事的专栏作家。

        我这个人生性爱动,喜欢探险,加之习武弄文,所以经常自己开车去全国各地探访民族风情,游览名胜古迹,名山大川,到古老村寨去采集奇闻怪事和民间流传的各类故事。这既是性格使然,也是为了我的文学创作。

        从家乡出发, 走高速路,石家庄到山西的旧关叫石旧线。可这段高速正在大修,前面的路段已经封闭。高速路上的大小车辆只好鱼贯的在鹿泉出口下高速去找国道。因为车辆多,车辆在出站口拥挤不堪。我在出口处被堵塞了有一个多小时,车才慢慢驶出了高速口。

        刚才高速路出口堵车时,天就阴沉沉的,此时,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走到井陉县界时,疾风裹夹着豆大的雨点啪啪的砸在车窗玻璃上,眨眼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山路上立刻变得烟雨茫茫。

        山路本就狭窄,车辆又多,因为雨大影响了视线,车速都变得很慢。走过固关已是夜里十点钟。当车辆缓缓驶到娘子关时,已是午夜十二点。突然,前面的车辆都缓慢的停了下来。

        我不知何故,打开车窗想往前面看看。凉凉的、急急的雨水从车窗潲进来,立刻打湿了我的衣服。我赶紧又关闭了车窗。

        有心急的司机或穿着雨衣或打着雨伞从后面走来往前赶去,想看看前面到底是因何故堵塞了交通。过了一会儿,司机们蹚着深深地雨水又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原来前面不远路旁的山体滑坡,石头塌下来堵塞了道路。

        道路清理工还没赶来,看来在短时间内道路是打不通了。

        火龙似的闪电在西边山顶上不断闪烁,如炸雷般的霹雳雷声轰轰隆隆在空中响个不停。

        借着电光闪耀,我看见不远处路边有个大斜坡,坡上就是那雄伟险峻的娘子关。斜坡下靠着307国道,有个很大的停车场。原来这儿就是娘子关旅游区。这个停车场便是娘子关旅游区停车场。

        被堵塞的路上车多人多,让人心理感到非常压抑。我一打方向盘,沿着路边的小路穿梭过几辆车辆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道路不通,车往前行驶不了,就不如先在停车场好好休息会儿。

        雨明显小了下来。打开车窗抽完两根烟,空中已变成了牛毛细雨。

        我望着窗外,突然萌发了要去娘子关上面去看看的念头。我下车,锁好车门,沿着陡峭的山路向娘子关上走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被微风一吹,像薄薄的面纱飘洒在脸上和脖子里。我把上衣拉链拉紧裹住了脖子。

        古老高大的娘子关城楼矗立在半山腰上,斑驳的城墙由于年代的久远,在这阴暗的雨天的午夜,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气。门洞空洞洞的,早已没有城门。城楼上黑着影,一道铁栅栏和一把大铁锁阻拦住登城楼的石阶台。一条石砌的道路通往远方。借着远处暗淡的灯光,分辨出道路两旁有低矮的民居。

        门洞宽大而狭长。站在门洞里感到些许温暖,也不会被潲过来的雨水打湿衣服。门洞的墙角下扔着有很多杂乱的纸张和破废塑料袋,这可能是白天游人随手乱扔遗留下来的。娘子关口地势高,可以俯瞰到从娘子关旁边山下的整个307国道。国道上堵塞的车辆都亮着车灯,堵塞的车辆像一条长长的巨龙,前看不到头后望不到尾。

        如烟的雨丝轻轻飘落着,白天热闹的门洞现在显得格外寂凉。门洞外面凉意很浓,因为没有风,门洞内却暖意融融。我想先在门洞内好好歇息一会儿,等路通后我再下山。我坐在墙角的一张报纸上抽起烟来。我平时并不太爱抽烟,只是感到百无聊赖时才做回瘾君子。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我坐在门洞下,倚靠在门洞的城墙上,我慢慢感到有些发困。我靠在城墙上想先打个盹。正在我闭着眼感觉睡意朦胧时,耳边仿佛听到几声若隐若现、显得异常诡异幽幽的唱戏声。我知道,在这雨天的午夜,绝不会有唱戏声。莫不是我听觉出了问题?再不就是山下司机们因为堵车在车上烦闷无聊放的音乐声。我闭着眼也懒得没动。

        唱戏声又再次隐隐传进我耳朵里。我这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我坐直腰,侧耳细听,唱戏声好像是从门洞上面的城楼上传过来的。可我刚才看了,城楼上黑黝黝的根本就没有人。

        想到这,我头发根有点发炸,后脊梁骨一阵钻心的发凉。我赶紧站起来,掏出一根香烟,手哆嗦着点了几次才总算把手里的香烟点着了。心里虽然感到诡异恐怖,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再次走进门洞里面抬头往城楼上看看,城楼上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肃静的像站在一片森森的坟墓里,但那恐怖渗人的唱戏声就是在城楼上面传来的。现在好像故意显示它存在似地再次响起来。声音仿佛从亘古遥远的地方传来,如诉如泣。

        我知道今天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也后悔自己不在车里好好呆着,半夜三更的跑到这古老的关口来看什么热闹。我用力把嘴上的香烟使劲抽了几口,让烟燃得又明又亮。我两腿颤抖着迈步往山下趔趄着跑去。

        我上了车,把车打着,把车大灯开的贼亮,把音响也调到最大程度。

        其实,我听到这诡异阴森的唱戏声已不是第一次。

        上次还是我年轻当兵时。我那时是在河北武警二支队办的《战士生活报》当记者。负责这个报纸的有三个人。主编是政治处的干事。我和另一个战士负责在下面连队采访搜集材料写新闻报道。

        有一次,我被主编派去下面搜集一个中队的先进材料。这个中队驻扎在离省城二百多里地一个偏远的深山沟里。我是坐长途公共汽车去的。我坐在长途车的最后一排坐位上。一面看书一面领略着车窗外的山景。

        中午十分,天气有点闷热,乘客们也大部分都昏昏欲睡,也有几个吃东西的,嘴里发出响响的咀嚼声。

        汽车在一个山路拐弯处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有三个年轻人上了车。车门关上,又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往前行驶了。

        我抬头不在意的看了眼刚上车的三个人。看到他们,我愣了一下,心里也不由自主跳了一下。刚上车的三个年轻人,两个长得肥胖健壮,其中一个脸上有条又长又深的刀疤,另一个光着黑油油的上身,前胸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第三个长得稍瘦,长着象条叫驴似的长脸。三人眼光都很凶恶而且都面带杀气。

        我知道这三人都来者不善。所以,自从他们三个上车后我就没看书,目光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知道,八十年代,社会风气很是混乱,在长途公共汽车上抢劫甚至强奸妇女的事情都经常发生。

        我把书放进座位上的挎包里,做好了应急准备。我预感到,今天一定有什么不测之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三人的目光在车上四下扫视了一遍,然后分散开。那瘦长脸的走到车前面,好像要控制住司机,一个来到车后面,另一个站在车中间。三人站的位置都很老到,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新手,一定做过多次案子了。三人分散开,控制住车前车尾和中心,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可以互相策应。

        三人对视了一下,几乎同时从身上拔出尖刀,然后大叫起来,“打劫了,我们只要钱不要命,如果有反抗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都把手背到身后,我们现在开始搜身了。”

        三个劫匪气焰都很嚣张。他们对着满车的乘客视若无睹,竟然没有感到一点顾虑。车上的乘客除了被吓得哆哆嗦嗦自动拿出钱外,其他的人也没有一个敢站起来说话的。三个劫匪从后面开始挨个搜起乘客的口袋来。

        因为天热,我把军帽和上衣早已脱了,放在屁股后的车座上,上身只穿着一件很旧的白内衣。所以三个劫匪并没看出我是个当兵的。

        我静静坐在车座上看着他们三个的一举一动,心里也飞快的想着怎样制服他们三个歹徒的办法。

        我看着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劫匪拿着刀慢慢走向了我。

        在这里,我有必要向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的身世。

        我爷爷曾在中央国术馆任过职,抗战爆发后,在八路军部队传授过八极拳术和大刀。父亲在八十年代也被授予中华武林百杰。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受到了爷爷和父亲的真传,不能说武功已练成如火纯清、登峰造极,但从小也跟着他们练就了一身八极硬功夫。在部队,我曾在支队教导队当过两年武警教官,后来因为诗歌和小说不断在本地报刊上发表,我这才又被抽调到支队报社当了一名记者。

        闲话休提。 那劫匪右手拿刀刚把刀放在我脖子上,伸出左手来翻我口袋。我瞅准机会,迅疾伸出右手扣住他拿刀右手的脉门,猛力一拧,他的身子被我拧转得背对了我。他疼得哼叫了几声跪在地上。

        他的两个同伴看见同伙被我突然制服,便声嘶力竭大吼着挺刀向我这边扑来。

        我知道,生死关头,给劫匪留情就会给自己埋下祸根。我用左手按住劫匪的肩,右手奋力往上一搬,便听见劫匪胳臂关节脱臼的一声脆响,这个劫匪左手抱着右臂趴倒在地上痛苦的吼叫起来。

        制服了这个劫匪,可以全心投入到对付前面的两个劫匪,这样不至于前后同时受到威胁。

        车厢内过道狭窄,两个劫匪不能同时并排扑上前来,只能一前一后往上冲。

        前面的大胖子挥刀向我胸口刺来。我猛一侧身,锋利的尖刀贴着我衣服划过。我一转身,借势挥起右拳狠狠击在劫匪的鼻梁上。我看见这个劫匪立刻满脸鲜血,刀掉落在车上,两手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下。

      他嘴里喊道,“老大,这个当横的是个专业的,风紧,要不我们扯乎吧。”

        那个驴脸似的瘦高个往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骂道:“今天我们认了耸,以后还他妈怎么在这一带混。"说完,拼了命的胡乱挥着刀向我刺来。我瞅准机会,挥起脚踹在他手腕上,没等他再有所反应,我箭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膝盖上。

        我曾给父亲的朋友,保定的一个戳脚老拳师学过戳脚,我一脚曾把十块摞在一起的红砖踹得成了烂砖。劫匪挨我这一脚,小腿像转了腿肚子似的和大腿拧转了方向。那劫匪疼的杀猪似的躺在地上吼叫起来。

        乘客们看见三名劫匪被打趴在地上,车内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有几个还走上前扇了三个劫匪几个耳光,有几个乘客找来绳索,一起把三个劫匪捆在一起。我这才松口气顾得上擦了擦满脸的汗水。

        我往车窗外看看,前面就到了我要下车的地方。我瞩咐司机把这三个劫匪送到前面镇上的派出所。便拿起自己的衣服下了车。

        原本觉得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过了没几天,政治处主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用那种怜爱的目光看了我半天,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小王,那次长途汽车上是你把劫匪制服的?”

        我高高兴兴的点点头。这件英雄壮举上级竟然也知道了。我挺挺胸等着主任表扬我几句。

        他说,"你的工作上级有所调动。“

        我一听,心里高兴的简直乐开了花。我制服劫匪的事既然上级知道了,我觉得不但要给我记功,而且一定还会有职位上的提升。我两脚并立,向处长打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上级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请把我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

        处长这才满意的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笑了笑,点点头。他说,“你去九中队吧,至于做什么,你到了那儿中队长自然会分配给你。

        这处长,还卖关子。给我什么职务直接说就得了,还让我心里揣测着。

        九中队在井陉县。中队部也在静静的太行山深山沟里。那儿生活条件确实很艰苦,是全支队一个生活最艰苦的中队。

        我坐在长途汽车上,心里一直猜测着到底能给自己一个什么职位?副中队长还是副指导员?总不会只给我一个排长的职位吧?

        当九中队长宣布了我的职位后,我差点从坐着的椅子上跌坐在地上。原来我的职位是个羊官。管着中队的六十多只羊,说明了,就是让我来九中队放羊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把那三个劫匪捆绑好交代让司机送去派出所,那司机不但没送去派出所,而且还把这三个劫匪偷偷放掉了。他说,他要把这三个劫匪送派出所了,那三个劫匪也判不了几年刑,他开车每天走这条路,哪天劫匪出来了第一个算账的就是自己。司机为了明哲保身,竟干了如此愚蠢之事。那司机虽然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可却害苦了我。部队上有着钢铁般的纪律,我的事不知怎么被上级知道了,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才导致三个劫匪跑掉了,原因是我没有把三个劫匪亲自送到派出所使他们绳之以法,以至于我犯了原则上的错误,受到了去山沟里放羊的处罚。

        于是,我便每天赶着一群羊去山上放,天黑再回营房。这样也好,整天自己在空旷的大山里一个人也很净,把羊圈在一个山凹里,自己看看书练练武,日子也过得悠闲悠哉。

        这天傍晚,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半边天。我赶着吃的肚子圆圆的一大群羊去大路旁的小溪边去给羊饮水,等羊饮完水也就该回营房了。这时,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从远处的山路尽头颠簸着开过来。吉普车很破,属于那种喇叭不响到处响的烂车。不过,在那个时代,有辆这破车足可以开着到处去招摇了。车速不快但也卷起漫天尘土。当车将要在我身边驶过去时,车在我身边戛然而止。车窗玻璃打开,一个老人的头伸出来,把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老人虽然有六十多岁,但看起来体格硬朗、健步如飞。他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小伙子,你身上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我见老人说话声音洪亮,而且长得气度不凡,对他不免增添了几分好感。

        我便把来放羊的前因后果都对他一五一十的讲了。他听完叹息了一声,说道,“看你五官长得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眉宇和神态之间都有一股英武之气。按面相说你应该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命中应该没有放羊的命。但你现在眼圈周围黑气笼罩,说明你暂时有很多难事缠身。“

        我从来就不信命理论。我看看羊饮水也差不多了,便抡起鞭子在空中炸了一个响响的鞭花来驱赶羊群动身。我把老人冷落在了一边。没想到他往前又走了几步,追上我,拿起我的左手翻过来正过去看了半天,然后表情沉重的说,'“小伙子,这几天你家里会有白事发生,也就是说,你家里这几天会有老人去世。你信不信都没事,该有的劫难迟早都会来,谁也躲不过,如果你信我的话,以后你有什么难事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五里铺,叫武记英。”老人说完,打开车门跳上车,司机鸣了一下喇叭,车开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武记英是这一带有名的周易大师和阴阳风水先生。他这次是被本地一家驻军单位偷偷请去改营房风水的,据说这个驻军单位经常有战士遭遇不测,后来,经过按武记英设置把营房进行了大的改观,那营房终于不再发生什么不测之事。

        当时,我对武记英的话并没放在心里。我心里甚至还非常生气,他说我最近几天家里要有老人去世,这不胡扯吗?我愤愤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便赶着羊群回到了军营。

        我刚把羊群赶进羊圈正在水管前洗漱身子,中队长便把我叫到了中队部。他说,我们今天收到了你家的一封电报,你心里要先有个准备。

        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我想起武记英对我说这几天家里有老人去世的话,难道他说的真变成了现实?我咬咬牙说,“不会是我家里有老人去世催我回家的电报吧?”

        中队长疙疙瘩瘩油黑的脸皱了起来,本来不大的一双小眼这时也瞪圆了,“嗯?你怎么知道了?”

        原来是我奶奶去世了。才六十多岁,得的癌症,检查出来已是晚期,最后医治无效去世了。

        按规定,家里直属亲人去世才有回去探亲的假期。也就是说,只有父母去世原则上才能回家。爷爷奶奶去世想回家送老人一程根本就免谈。

        我这时想到的倒是快点找老人武记英谈谈。他是怎么看出我奶奶去世的。

        后来,我和武记英成了朋友,成了很好的忘年交。

        他住在五里铺。如果走小路,五里铺离我们营房也就三里山路。我后来常常去他家吃饭。我们中队的生活条件很艰苦,窝头、大米,几天吃不上一顿肉。武记英家每天都挤满了找他看风水的厂长、经理和治虚病的各种病人,家里生活条件自然非常好,每天鸡鱼肉自然少不了。后来武记英的孙女儿武志萍每次给我开玩笑时都笑话我嘴馋。

        武记英和我成为朋友后,他曾细心给我测八字预测过我的未来,说我一生福禄齐全,但官运不大。不过一生会有好多贵人相助,特别是晚年,因为我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最终会名利双收、大富大贵。

        听了他的话,我非常心酸和悲观。我伤心的问他,我晚年大福大贵,言下之意我的命运就是年轻时要多灾多难受苦受罪了?

        他笑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这老头,本来文化水平并不高,可说起名言名句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这天傍晚,我吃过晚饭洗漱完毕,便来到武记英家。

        我放羊还捎带着养两匹马。羊圈和马厩以及我的住处离营房有几百米,在一个僻静的山坳里。这对于我的私自行动就有很大帮助。所以,我平时出门不用给任何人请假。这也就是在部队上干后勤的好处。

        昨晚在武记英家吃饭时他告诉我,今天是东天门的庙会。今天夜里他要带我去东天门看稀奇事。

        东天门坐落在五里铺东面八里地远的山里的一个老关口,也叫白皮关 ,当年赵国一个叫白皮的将军在此驻守才得此关名。这儿也是当年韩信背水一战的古战场。东天门也是古代西去的唯一一条重要道路通道。秦始皇当年东游也是由此路过死于此地的。

        东天门关口道路狭窄,一个宽不到三米的门洞 ,宽度只能一次通过一辆马车。门洞下面的车辙足有好几尺深,这说明这儿当年曾有车水马龙的盛况。门洞上面,是一个观世音菩萨庙。菩萨是一个高三米的石像。石像据说是康熙年间雕塑的,石像栩栩如生。

        据说,当年日本侵华时见此关太险要,山太陡峭,才在山下修建了另一条道路,这东天门白皮关道路才荒废起来。

        我俩在东天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石头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滚烫滚烫的 ,此时还像蒸笼一般闷热。 这东天门在一个深山洼里,除了这条坑坑洼洼的山路四周全是高低不平的山脉,光秃秃的山体上除了长着绿绿的茅草和荆棘外,一颗树木也长不出来。

        武老头这一生,在他身上发生过许多离奇诡异的故事。他给我讲了一个又一个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直讲到我有些发困。他伸出手腕看看表,时间已经接近了十二点。

        说实在的,我原来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不信邪,但自从给武老头接触后,我才发现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人所不能控制得了的。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武老头用手碰了一下我的右臂,他说,“你闭上眼别睁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害怕。”

        他这句话说的我心里发虚,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不过,有武老头跟我在一起,我心里还有点主心骨。我实在太相信他的实力,否则我也不敢半夜三更和他一起来这个荒凉无人烟的著名古战场和荒废多年的古关来看什么稀奇事。

        我刚一闭上眼,便听见眼前的草地上有很多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好像还有许多小商小贩卖东西的吆喝声和一起讨价还价的吵闹声。再远处,好像还有男女的唱戏声。听起来这儿就是一个非常热闹的集市。我不由自主睁开眼,眼前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惨淡的月光照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和发着幽暗白森森光的青石上。

        我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刚要惊讶的站起来,武老头一下扯住我的衣袖,他摆摆手,示意我蹲下闭上眼继续听。

        我闭上眼再继续听时,那热闹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来。仿佛有很多人就在我身边走动和说话。我睁开眼,可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我立刻感到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冷,双腿也颤抖的厉害。我两只手用力抱住肩胛才不使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明明面前什么也没有,可是却能听到那么多人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我还算胆子大的,搁胆子小的人怕是早已吓瘫在地上了。

        听了一会儿这只能听见却什么也看不到的渗人的声音,我恐惧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我想还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我伸手拽了下武老头,但他没一点反映,他坐在石头上,仿佛一蹲雕塑。不知他是听入迷了还是不愿动,我怕他笑我胆子小,便也只好坐着不动了,也不再去理他。

        东天门关口对面是一条 高低不平的大石块切成的山路,走上三里路,山路旁几百米处便是移山而建、房屋高低起伏不平的白王庄。当我听见从白王庄方向传来的高亢的鸡叫声后,那热闹的赶集似的吵闹声才戛然而止。我的四周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刚才那热闹的集市仿佛并不存在,宛如一个离奇的噩梦。

        我松了一口气,好像从身上卸下了千斤重担。我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得湿漉漉的。我擦擦脸上冷冷的汗水,幽怨的看了一眼武老头。早知半夜三更是来这山里听这鬼声音,还不如在营房睡大觉呢。这一夜,被武老头折腾的真不轻。

        武老头这时才抬起了头。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擦擦脸上的汗。他拍拍我的肩对我说,“走吧,咱该回去了,那边的庙会也散了。我在庙会上转,看见了我原来很多活着时的朋友和乡亲们。他们硬要挽留我到他们家去吃饭。我说你还等着我,就谢绝了赶紧跑回来了。”

        我有点不信武老头的话,即使他能观风水辨阴阳,但他说自己能去阴间庙会集市上而且还遇到了好多去世的朋友和乡亲。我觉得他的话水份太大了,甚至完全是吹牛、大话连篇。我带有讽刺性的伸出手去摸他的前额,表示他是不是被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他一伸手把我的手打开了。他说,你别不信,一会我让你见识一下真实的东西。

        武老头说,今天是这东天门的庙会。白天住在附近的村民们,也有从外县外省赶来的善男信女们在这烧香拜佛忙活了一天,天黑前人们才散去。当然,夜里也就是阴间鬼们的天下了。它们也一样在此举办庙会,逛大街赶大集,也请了阴间的戏班来庙会上唱大戏。

        我想,刚才听见那么热闹的声音,阴间的庙会比阳间的庙会盛况也绝不逊色。

        一边走武老头一边给我说着话。走出一个山坳, 我想起武老头说过的话。我对武老头说,“你不是说让我见识一下真实的东西吗?”

        武老头说,“咱俩现在往回跑,在那个山口拐弯处汇合。我要比你先到,你以后就不要怀疑什么了。“  我听了武老头的话大笑起来。我一个从小练武、又当过武警教官的军人,在支队迎春长跑赛上还拿过第一名。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黑夜里、在崎岖的山路上赛跑,那结果不是明摆着?真是黑色幽默。

        为了防备万一他来个冷不防自己跑掉,我抓住他的胳臂,和他并排站着,说等我喊三个数一起跑。 他说不用,让我先跑,他会在山口拐弯处等我。

        我看他实在是大话连篇,便不管他,自己撒丫子就跑开了。

        武老头说的山口拐弯处,是个三岔路口。一条小路通五里铺,一条通我们营房,另一条通往井陉县城。

        几里的山路在我脚下是小菜一碟。我一口气便跑到了山路拐弯处。路上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望。看是否有他身影追上来。不过,还好,没有他的影子。他说不定早已被石头崴了脚正一条腿咯噔着走呢。

        还没等我喘口气儿,我就一下子愣住了。路口上武老头正坐在地下抽烟呢。他见我跑来,便站起来用埋怨的口气说,“小王呀,你简直是太慢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在这睡着了。”

        这不可能呀。简直是太神奇了。我当时的脑子完全象被用浆糊固封住了。不可能的现实在这儿完全变成了现实。我又一想不对,不会是武老头用别人冒充他吧。我走上前,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伸手又把我手打开了,他说,“你今晚是第二次要摸我的脸了。”

        听他说这句话,我这才知道他是真的武老头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用的是"五鬼抬轿。"

        所谓“五鬼抬轿”,就是会施法之人用咒语把五个孤魂野鬼拘在一起,使五个小鬼抬着一顶轿子,然后施法之人坐在轿子上,让五个小鬼把自己送到要去的地方。据说,几千里地,施法之人如果坐五鬼抬轿,也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不过,能用五鬼抬轿的施法之人只能是法术高超的人,至少得让小鬼们对你俯首称臣,否则,小鬼们便会抬着你把你扔进水塘、枯井等危险地方要了你的命。

        那晚,武老头就是用“五鬼抬轿”把他送到路口的。我前面跑走后,他念动咒语,拘来了五个小鬼把他送到三岔路口,又念动解咒语把五个小鬼送走后自己便在路口上抽烟坐着等我了。

        知道武老头还会五鬼抬轿后,更加进一步了解了武老头,我便更崇拜他了。后来还给他学习了一些奇门遁甲、周易等一些基础知识。

        正在我回忆当年的往事时,前面的车开始缓缓行驶了。

        往事如烟, 无论是娘子关还是东天门白皮关,它都承载过多少兴衰与荣辱、也见证过多少历史的风雨。在它们身上更演绎过不知多少人间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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