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周时期,子爵足以封国,如楚国最初便是“子男之田”。晋国政出私门,六卿都是子爵,士大夫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很是骄傲了。但瑶并不满足,才干过人的他成为正卿之后,立刻着手恢复晋的霸主地位,攻齐略陈,征中山阴谋卫。在连续征战的过程之中,晋国强如以往,智家不断做大,瑶也不甘心做一个子爵,他开始自称智伯,用伯爵身份压一压其他人等,大家也习惯性的称他为智伯瑶。
但是在连年征战之中,智伯瑶暴露出了五个问题。
毒舌
智伯瑶攻打郑国时,郑国向齐国求援,但是陈国不请自来,智伯瑶以为是齐国兵马,于是撤军,撤到半路才发现,原来是陈国军队。此时军队已经撤回了,大家给个台阶下就算了,他偏偏派人跑去叫嚣了一番:“我这次打郑国,其实啊是想探究一下你们陈国灭亡的原因,顺便看看你们陈国在齐国的野种这件私事。”陈国国君气的跳脚大骂:“陈国灭亡,你们智氏就不灭亡啊!”
第二次攻打郑国,一路顺风顺水,直到攻打都城之时,智伯瑶命令赵襄子攻城,但是赵襄子也就是无恤心想,我的兵马为何拿来给你攻城,于是死活不干,最后不了了之,班师回晋。在庆功宴上,智伯瑶想起来这事,开始阴阳怪气的嘲讽赵襄子,装醉扔酒杯砸赵襄子,还问:“你爹怎么选了你这个废物当家主?”赵襄子说:“因为我能忍。”
还有一次,智伯瑶宴请韩康子和魏桓子,在酒桌之上,他突然开始戏弄韩康子,而韩康子的首席军师段规刚想出言调解,就被智伯瑶一顿臭骂。
这几件事下来,祖宗、父亲、手下全骂一遍,邻国、同僚全得罪光,智伯瑶自己把自己的后路就断了。
贪婪
晋国政出私门,也就是国君的实际统治力来自几位士大夫,晋国所战胜所掠夺的,一般也会变相充实到几位士大夫手上,其中获利最大的莫过于智家。在和齐国的第一战之中,智伯瑶身先士卒,勇不可当,大败齐国。但之后的作战再没有如此煊赫的战果(大概是因为邻国都厌弃他),反而对于滋扰小国,智伯瑶越做越熟。这也就慢慢忘了自己想使晋国重新称霸的愿望。
在赵襄子拒绝攻城之后,智伯瑶对于这三家的不满也越来越大,他想了一个办法,说:“晋公的土地实力不够了,我们四家每家上缴万户之地给晋公!”确实智家少了万户之地不算什么,其他三家则大伤元气。而且智伯瑶是晋国正卿,这片地说白了,不还是归他了吗?三位国君都不同意,但是下属的反应并不一样。
魏桓子的军师任章说:“我们给他,他肯定更加骄奢,我们则会因为畏惧而更加团结,正所谓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智氏一族命不久矣!”于是魏桓子割地。上文刚被侮辱过的韩康子军师段规则说:“智伯刚愎自用,而且贪婪好利,绝对不会只向我们征地,其他人不给地,智伯肯定出兵攻打,到时候我们坐山观虎斗,再捡个便宜!”于是韩康子割地。赵襄子就按照段规的想法来了,他拒绝割地,智伯瑶勃然大怒,叫韩家和魏家一起,率兵攻打赵家。
狂妄
在多年之前,赵家的家主还是赵简子的时候,他曾经给自己的孩儿无恤留了一个后手。赵简子派遣尹铎去做晋阳的长官,临走之前,尹铎说:“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意思是,我去晋阳是抽丝剥茧一样横征暴敛搜刮钱财呢,还是给你留一块未来的保障安全的土地呢?赵简子对这个黑话心领神会,颔首说:“保障哉!”尹铎到了晋阳之后,谎报人口,减轻税负,安抚百姓。赵简子则对无恤说:“将来有什么问题,别管晋阳多远,别管尹铎那人多少,一定要把那当成你最终的归宿。”
反观智伯瑶呢?在上次戏耍韩康子之后,军师智国出面劝他:“你要准备好啊,不然会大难临头的!”智伯瑶一听连连摇头:“就这晋国,有没有灾难,是我说了算!我不发难,谁敢出面瞎比划?”智国也是明白人,开始引经据典说《夏书》有云:“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意思是人都会有过失招人怨恨,怨恨你的人怎么可能把怨恨放在明面上,那都是悄悄咪咪准备害你!君子那都是明察秋毫,有备无患。再说了,你请人吃饭骂人军师,又不准备,又托大,蚂蚁蜜蜂都能害人,何况是一方子爵的军师啊!
当然智伯瑶是不会听的了,更别提做两手准备。
失言
在得知智家犯境之后,赵襄子很明白打是打不过了,还是赶紧跑吧,但是跑去哪也成了问题。去长子呢,那里的百姓使了大劲盖的城,怎么可能接着出力帮你守城呢;去邯郸吧,邯郸那边赋税又重,老百姓肯定不干。这时候赵襄子想起来了父亲的嘱托,就跑到了晋阳。智韩魏三家追到晋阳,围了城池,立刻开始灌水,晋阳全城被淹,就剩下三版土地是干的,但是赵简子和尹铎的德治开始出现作用,没有一户百姓叛变,军民一心抗争。晋阳城也就没被拿下来。
这时候智伯瑶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他弄了一艘小船,巡视被淹的晋阳,魏桓子和韩康子也陪同一起。这时候智伯瑶说了一句:“嘿嘿,我今天算是知道了,水能煮粥,也能亡国啊哈哈哈!”这句话说完,韩魏两家心里都是一哆嗦,韩康子捅了一下魏桓子,魏桓子也回了一下,两人心知肚明,韩家的安邑靠着汾水,魏家的平阳则靠着绛水,只要被围起来,两家也是灭亡的命运。智伯瑶志得意满,就这么直接把未来的心里话托付给敌人了。
独断
一般狂妄的人都没办法听进去别人的话,智国的话智伯瑶没听,絺疵的话,智伯瑶也没听。
絺疵在当天就看到了魏桓子和韩康子的小动作,并且立刻告诉了智伯瑶,智伯瑶不但没有听,还把絺疵的小报告原封不动的告诉给这俩人了。两个人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说:“没有没有,这肯定是絺疵这个匹夫拿了贿赂,想让我们暂缓进攻赵襄子的鬼把戏。赵家都崩了,我们怎么可能不捡便宜呢?”智伯瑶哈哈大笑,让俩人溜了,谁知道两个人刚走,絺疵就进来问了:“主公怎么把我卖了?”智伯瑶一愣,你咋知道的?絺疵说:“这俩人见我就低头跑,我还能不知道。”
这时候智伯瑶感觉面子挂不太住,半推半就让絺疵出使齐国去了。
这五条缺点可以说是一体相随的,因为狂妄自大,所以不听意见,爱搬弄口舌,也更加唯利是图。就这样,所有的明眼人都看出来智氏一族必将灭族,智伯瑶一个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就是看不出来。所以张孟谈受到了赵襄子的委托,用【唇亡齿寒】的道理游说了一番,三家就暗自达成了约定。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赵襄子在韩魏两家的帮助下,悄悄派人杀了守堤人,把大堤决开倒灌智伯,智伯瑶的军队立刻崩乱,逃命救水手足无措,而韩家和魏家则立刻从侧翼开始进攻,赵襄子也从正面杀来,智伯瑶的军队溃败不止,三人在阵前捉到智伯瑶,立刻杀了,之后又灭了智家全族。
三家分智之后,其实就已经暗暗的分了晋国,而战国的形势,也渐渐明朗起来。
但是智家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有一位刺客,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