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在我的认知里,故乡总是不同的,这里太阳的温度不一样,天空的色彩不一样,雨水的味道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坐在土堆上,石头上,房顶上,呆呆地看着蓝天和白云。我凝视着它,它也凝视着我,我诉说着我的所有,它仔细地聆听,仿佛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这一刻达到灵魂上的契合。我好喜欢这一片天空,我想看着它,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我想看着它好久好久。我喜欢它到不行,我看着它想流泪,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看着它我就很舒服,我的心会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我的心又会很安稳,感受着风慢慢流过我的皮肤。我好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天空,飞鸟掠过云彩,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照在我的眼睛上,暖风吹来,光斑晃动,它告诉我,它听到了我的悲伤,我的喜悦,我的愁云惨淡,我的冁然而笑。

我看见在蓝天的映衬下,云彩是一簇簇的,一片片的,一团团的,云团之间被风吹得互相拉扯,我看着它由浅浅的淡白慢慢堆叠,变得越来越厚,颜色也夹杂着灰,而后变得越来越稀薄,被风驱散。

我看见在夕阳的倾洒下云团被镀上金边,它们可爱得像是松软的面包被嵌在金色的盒子里,它们变成橘色,变成浅红,变成我形容不出来的颜色。

我看见土墙、榆树、烟囱在天空留下淡黄的剪影,我不用挑选角度,拿起手机随手一拍就是一张很美的图片。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大街上妇人们嘈杂的闲聊,墙外小贩的叫卖,院子里树叶之间的摩挲声……所有的东西都很美好,我什么也不想,我就想静静地听着,看着,感受着,我感觉什么被唤醒,我的血液和骨骼跟它们有一种亲近。

傍晚的风吹过来了,凉凉的,这种凉不像早晨那种浸骨的凉,不像那种万物生长想要逃脱的凉,这种凉是懒懒的,倦倦的,凉风里有太阳的温度,也有月亮的温度。凉风吹得向日葵低下了头,吹得烟囱里冒起了细烟,吹得万家灯火温暖流淌……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却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太阳把光明给了月亮和星辰,让我在黑夜里还可以继续生长。我看着夜空,它更深邃,更神秘,其实夜空更值得去探索。彼时,月光、星光映白了窗棂,我拨开窗帘,明亮柔和铺满了床单,往外望去,原来它早已铺满整个大地。我倚着窗边,不舍早早地离开,看得久了却也抵不过困意来袭。

我睡了,伴着偶尔响起的狗叫和此起彼伏的虫鸣。可我还没看够,我还要在梦里接着看,这片天空给我的感动、给我的力量,我很久都难以咽下。我理解,因为我是这里长出来的,不管离得多远,走得多久,总会在某个瞬间,开关打开,轻易席卷。

我深爱着这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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