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男女是平等的,但是似乎在中国人的世界里,总会存在一系列的不平等,重男轻女已经在人类的传承记忆里,努力去平等,似乎却办不到。
那年的冬天,天还飘着雪,这家迎来一个小生命,却没有欢天喜地,而是愁容满面, 因为是女孩,上边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可能时运不济,恰巧又赶上了计划生育,如果留下了她,似乎就不可能再要一个儿子了,所以无奈之下,辗转把她送了人。收养她的那家并不富裕,相反还很贫穷,贫穷到买不起电视,没有电只能买一根蜡烛一盒火柴用好久,养父母务农,没有其他的工作,所以家里并没有经济来源,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到记事,以为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女孩承担了家里的活儿,小小的一个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背的起那么大一筐青草,养兔子,鸭子,还有羊,小小的她还不懂感情,以为这些就是她的朋友,后来为生活所困,她的好朋友一个不剩的被卖掉,她伤心着哭了好久,不知不觉到了上学的年纪。
都说农村人淳朴,也不尽然,有些人似乎眼睛生来就是望天的,根本看不起那些低微的人,在班里,她的启蒙老师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不时的嘲讽她,带着全班的同学嘲讽,因为她的养父母不能生育,家庭贫困,所以村里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女孩开始变得敏感,自卑,但是除了忍耐,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决方法,被以为熬到了14岁,就可以像邻居家的小孩一样外出打工赚钱,生活该是美好的样子,可生活的再次不幸又悄然而至,养父出了车祸,为了给养父看病花尽了钱,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变得负债累累,养母因此离婚了,她再次变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单亲的家庭环境总会带给一个孩子心理阴影,可能从此,不再相信爱情,恐惧婚姻,可再怎样生活还得继续,养父外出打工,纵然做不了什么也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总归是条路,而女孩则跟了爷奶生活,那是一段又艰辛又是对她的童年留下最深印记的经历。
女人的心思总归有些小气,因为不是亲生的孙女儿,所以待她难免有些苛刻,因为她还有其他的儿子,别说外来的孙女儿,就是亲生的孙女儿也没那么稀奇了,女孩有次放学回家,高高兴兴的回来,正巧奶奶在吃饼干,对于女孩的突然到来反射性的把手藏在身后,然后有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又问女孩吃不吃,女孩拒绝了,虽然她吃的不好,哪怕没有吃过,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为在她心里不知道是被收养的,一直以为是亲奶奶的;爷爷还好,可能是她以为的世界里对她最好的一个人,常常给她讲故事,说着外边的稀奇事,偶尔还会偷偷给她买吃的,塞一些零花钱,虽然不多,但那却是冬天里的一抹阳光,温暖无比,因为自卑,女孩越来越内向,因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以及不屑,所以她几乎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所以人们又开始说,那个孩子是个傻子,她的家人也是傻子,当时她还不懂,为什么人们总是那么苛刻,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没有完整的家庭,就该受着这些吗,她常常跑到四周的山上,山不高,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丘陵,因为山里有落叶,有野果,还有一份安宁。
眼看期待的六年级就要毕业,眼看打工的生活就要开始,突然有点舍不得,因为学习成绩还算不错,还有一两个不那么看不起她的同伴,但是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她是没有资格继续上学的,因为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那年的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难得的一个金秋就要来临了,中学的老师家访,了解了这家的情况,并把她的情况放到了教育局,有位好心人资助了200元,对她来说简直的运气,有了这钱,她可以继续上学,爷爷走了好远,拿到了钱,又走了好远把钱送到了学校,爷爷告诉她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报答那位好心人,中学的她更加努力,老师都预到了她的今后,俨然一位好学生,天有不测风云,似乎她就不该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幸又一次来了,爷爷得了癌症,晚期。奶奶常年哮喘,自己生活需要照顾,更不可能照顾别人了,女孩每天四点起,十一二点睡,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
女孩的父母来了,因为工作的原因,终究是没能要上男孩,所以想起,还有这么一位女儿,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所以回到了她自己的家,女孩一时融不进新家,跟母亲总是吵到三更半夜,学习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第二年的秋天,最爱的爷爷去了,终是没能看上最后一眼,听说爷爷糊涂了不认人了还一直叫着她的名字,悔恨还有心痛席卷而来,整个秋天,都在这种阴霾中度过,梦里都是爷爷,时常哭着哭着就醒了,白天常常发呆,在想自己不回家会不会就没那么遗憾了,可时间是不可逆的,人也不能复活,再怎么伤心还得生活,只是那年的秋天格外的冷。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的伤口可能也渐渐淡化,所以说时间是剂良药,女孩上了大学,大三那年的冬天,天不怎么好,却也没下雪,女孩去了北京,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心中难免忐忑,第一次坐火车的她常常觉得自己有多幸运,毕竟从六年级开始都在想着辍学的事情,然后打工,然后嫁作人妻,为人妻为人母,平平淡淡庸庸碌碌的一生,从未想到能够上到大学,还可以去那么神圣的城市,虽然还有些自卑,但比之之前好太多了,那年的她衣服还是起了球球的外套,还有快坏掉的鞋子,这样的打扮对她来说是见到他之后最不想要的一次,虽然之前别人看她的眼中也有轻视,但是这是唯一一次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可能只是不想让他看到,他是她为数不多还在联系的同学,他的家境好太多,人也和气,更重要的是外貌也很好,他的父母亲人都在这座大城市,听说她来,去火车站接了她,她很局促不安,但是他像没有看到一样,帮她拿着不入目的行李,辗转换了好几次地铁,硬是没让她碰一下,她的心似乎满足起来,有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那年的冬天,她初来北京,因为没有钱,住在6个人一间的小公寓,上下铺,上铺坐起来都能碰到房顶,每天走路去到教室,回来常常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认不清路,常常饶好久,冬天的晚上那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偶尔还有梧桐树林吹来的落叶,但是这样的生活她却觉得很满足,因为从今,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这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