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一个人的。
修明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了无生机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电热水壶发出的鸣叫声拉回我的思绪，在流水中清洗干净双手后，用纸巾擦拭干手上的水珠，这时水温正好95度，是冲泡咖啡的最佳温度。用热水打湿滤纸，把壶里的水倒出来，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纸中，轻轻拍平，焖蒸后注水，从中点注入顺方向画圆直至外围，水流稳定如此反复。取出温好的咖啡杯，倒入萃取完成的咖啡。
喏，我把冲好的咖啡递到修明面前。
看着淡淡的蒸汽在修明面前缓缓上升，连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
嗯。修明双手接过杯子，习惯的尾音拉长而音调上扬，好似又回到了她的舞台，旁若无人的演唱着属于她的调调。
修明轻抿一口，满足的扬起淡淡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杯碟，抬头望向我，用手拍拍身旁空荡的位置，坐呀。
噢，我以为你忘了我还站着呢。说着我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还是那么作。修明把头顺势挨到我肩上，长舒了一口气，软软的倚附在我的身边，好似风中盛开的无骨的美丽的合欢花，又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可只有我知道，如果她是猫，也是一只有着锋利爪子的猫。
我直着身子端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因为沙发的柔软和修明的靠近而放松下来。在幼儿时我就被当做打版的样品去培养，以至于不论是面对修明还是独自一人，都不会因此而松懈放纵自己。从骨髓里生出来的根，只会像藤蔓一样，越缠越满，不见天日直到腐烂，发臭，灰飞烟灭。
我没有问修明怎么了。两人难得见一面时，能见上一面，更多的是有着一种默契，一种彼此孤独，却又心满意足的默契。不问，但是，我懂你。
修明总是以为我忘记了，以至于有时候她会执着的，反复的告诉我，我们是怎样的遇见。
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的记性特别好，在她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模样刻画在我的心里。
一丝一丝，就像是我骨髓里蔓延的那些藤蔓，缠绕在我的心头，很远很远，远到我也以为自己忘记了。
我也没有告诉修明，她终究会是别人的，我更希望自己是忘记了，如此便可不会深究也不会痛意横生，她的执念，何尝不是我的执念。
修明给我说了很多她的事，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我一时看向她，一时看向差不多凉透的咖啡，低下了头，眼睛里满布了泪水。
我想过给她一个拥抱，却在将要伸手时发现，并不合适。又在她发现不到的地方胆怯的收拢紧手指。
她又走了，带着我想问的很多问题，还有她的孤寂，回到了她的生活里，那个没有我的痕迹的属于她的生活里。
很多人把寂寞归咎于爱情，却不知道，寂寞是一个人的，无关风月，没有波澜，就是这样的一笔一划，一步一步，走过光影斑驳也走过无人的霓虹灯下。
我站在窗边，看着云端的微醺，染红了空白墙面，在孤寂，也在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