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简舒妈妈患病未及时诊治,简舒安排妈妈赴京看病未提前知会一莲,小两口在电话里不欢而散。
不高兴归不高兴,一莲还是在周日下午开了两个小时会之后,请假去了火车站接婆婆。
婆媳二人见面甚是客气,一莲叫了车带婆婆回家,婆婆见小车来接,心里固然高兴,心说这媳妇还是挺心疼自己,但在路上一路堵车,老人又心疼起不菲的车费来,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又对媳妇的大手大脚多少有些不快。
到了家,简舒妈妈与一莲妈妈见了面,两亲家还是一番客气,一莲妈妈最好了晚饭,三个女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婆婆和妈妈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无关痛痒的事情,一顿饭很快吃完了,简舒妈妈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妈妈去厨房洗碗,一莲忙着在妈妈现在住的房间里给婆婆支起了一张简易床。
就在一莲忙乎的时候,简舒妈妈起身走到另外一个房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和简舒老家的两层楼房比起来真是太小了,有种转不开身的感觉,老人不禁感叹儿子在北京生活的不易。因为手不能沾水,所以也没有办法帮一莲妈妈做饭和洗碗,她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转身看见床上散落着刚收进来的衣服,就很自然地坐在床边开始叠衣服。
衣服大部分都是一莲的,也有些简舒出差前换下来的衣服,老人把这些衣服一件一件叠整齐,儿子的衬衫她不会折,就照着自己在县城商场里看到过的衬衣包装的样子折,叠好之后,自己又认真看看,手中拿着儿子穿过的衣服,就好像抚摸到了儿子一样,她专心致志地整理着床上的衣服,好像想通过这一点小事给儿子和媳妇减轻一点负担,体现一点价值,她心里很担心自己的病,她害怕这病不好治,需要花太多钱,她也担心自己得了绝症,将要不久于人世,等不到孙子出生。想到这里,老人停下来,叹了口气,眼角垂下两滴眼泪,她抬起手来,用衣袖抹去泪水,继续缓慢地叠衣服,手上有点事情能让这终年劳作惯了的老人心里踏实些。
一会儿工夫,大件的衣服都折得整整齐齐了,还剩下一些内衣没有叠,老人叠了两双袜子之后,拿起了一件黑色的小物件,却闹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肯定不是袜子,也不是衣服,更不是裤子,她一双手拿起这个小小的东西,心想这是扎头发的皮筋吗?看上去也不是啊,扎头发的头绳应该是一个圈,这个圈怎么还有花边连着?难道是新式的头花?也不像啊,头花哪有这么大的。那要不就是套在头上的发带?可是发带也没有这么细的啊。
老人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她拿着这个物件仔细端详又不明就里的时候,一莲已经铺好了床,走进了房间。眼前的景象让她着实吃了一惊,只见婆婆坐在床边,两只手举着自己的黑色蕾丝丁字裤,正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这可让一莲又羞又气,心想,这婆婆怎么会这么不懂事,拿着我的内裤看什么,人家的内衣裤是可以这么看的吗?
老人见一莲走了进来,有点不好意思,放下了手中的内裤,好奇地问道:“一莲,这是个扎头发的吗?我还真没见过。”
一莲涨红了脸,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妈,这个是衣服。”
“啊,这是啥衣服,穿在哪儿啊?这么小能遮住个啥东西?”老人更加迷糊了。
一莲不吭声,心想,这还解释不清楚了,算了,就不解释了,免得越描越黑。她两步走到床前,从老人手里拿走了内裤,嗫嚅着说:“妈,您累了,早点休息吧,衣服我来叠。”
老人心里有些不高兴,心想,“这媳妇为啥也不回我的话?是嫌我们农村人土气吧。南方人就是瞧不起我们北方人,当初给简舒在老家找的姑娘多好啊,他不乐意,非要找这个安一莲,我也没瞧出来有啥好。”
一莲躲开老人的目光,把床上的衣服收到衣柜里面,老人抬起头瞄了一眼衣柜,一莲的衣服放在比较靠下的那一层,她见一莲把那个黑色的小玩意儿放在了一个抽屉里面,抽屉里还有不少带花边的小物件儿。
一莲把衣服放进衣柜,然后顺手拿了一床被单,转身出了房间。这时,简舒妈妈看到床上还有一双简舒的袜子没有放进去,于是她站起身来,拿着袜子,打开了衣柜,她把袜子放了进去,这时,好奇心驱使着她打开了那个一莲刚才打开过的抽屉。这下可不要紧,抽屉里装着好几件刚才她看到的小玩意儿,有黑色的、还有白色和粉色的,还有好几件蕾丝花边的胸罩,这时,老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小的物件儿不是别的,正是和胸罩配套的内裤。。。老人一脸惊奇的表情,心想,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女人家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连肉都遮不住,这媳妇不也是县城出来的吗?怎么能穿这样的东西,让别的男人看到了怎么办?
老人顺手拿起一个黑色胸罩,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好女人会穿这样的内衣,在她的印象当中,只有荡妇才会穿这种衣服,为的是勾引男人上床。就在这个时候,一莲又走进了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婆婆拿着自己的内衣,眉头紧皱,面带怒色,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因为她说的是家乡话,一莲没太听明白,但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一莲阴沉着脸走过去,叫了一声“妈”,简舒妈妈这才注意到她进来了,她轻蔑地看着一莲,问道:“这是啥东西啊,也能穿?”
“这是我的衣服,您怎么能随便动呢?”一莲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带着质问的口气说。
“对对对,是你的衣服,我马上给你放回去。”老人也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没想到儿子会找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媳妇,心里埋怨自己当初没有坚持让他找家乡本地的姑娘。
“您的床铺好了,您去休息吧。”一莲不想在婆婆来北京的第一天就和她发生矛盾,可是看来这开头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她分明在婆婆的话里听出了不屑,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职业女性还是得在封建落后思想的面前低头,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恨得发痒。
老人把手中的黑色蕾丝内衣扔回了抽屉,好像扔掉一个垃圾一般,似乎多拿一会儿会脏了自己的手,这个动作激怒了本来想要隐忍的一莲,她说,“您以后能别动我的内衣吗?”多年在大都市的生活让她更加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
然而,她的这句话却让本来已经快要平息的事态有变得激化起来,简舒妈妈不高兴地说:“我为啥要动你的东西,本来想帮你们做点事儿,你还嫌我烦,要不是我儿子让我来,我还不想来呢!”
一莲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也许是有些过度了, 她改口说,“妈,您别生气,我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第一天见面的不快就这样奠定了这次简舒妈妈进京的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