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新疆,是中国距离海洋最远的内陆省份,但在亿万年前,这里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像一颗水滴掉入大海。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是水滴,默默沉在海底;有些人会成为浪花,高高跃出水面;有些人会被太阳照耀,升腾到空中。但是,无论水滴变成什么形态,终究还是回归大海。
人生海海,起起伏伏几十年,依然沧海一粟。那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老师好,我是您的湖南老乡,听过您的分享会。您说自己走遍了新疆,想通过品牌的力量提升新疆价值,这深深触动了我,所以当时加了微信。和您一样,我也是1998年只身一人从湖南来到新疆的。最近总有一幅大海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中,也许二十六年的新疆生活,让我早已融入了这片“海”。
此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这雪,是不是另一滴水。我忍不住想向您讲述我二十多年在新疆的生活。海海人世,我也曾经来过......
1998年
我叫李想。1998年的3月,雨打湿了湘江大地,寒风钻入骨缝间,让人瑟瑟发抖。
那一年是全国下岗潮的峰值。96-98年,全国国有企业从11.38万家下降至6.5万家,减少幅度达到42%。同时减员增效、下岗分流,98年至99年间,国有企业就业人数下降约2200万。当时中国是最大的纺织生产国,产量占全球的1/5,纺织工业产值占全球工业总产值比重首位。由于产能过剩和设备落后,当时的中国纺织业盈利低迷,亏损严重。富余人员比重超过30%。而且由于纺织行业多数属于国有企业,该行业是当时中国国有工业中困难最大的。
我们家是在湖南的一个国有纺织机械厂,跟随全国纺织企业的下岗洪流一起分流。我老妈当时办理了病退,老爸办的是停薪留职。厂里生产大幅减少,各家各户都想方设法生存下去,我有些同学父母就地创业,在厂区开了许多米粉店、音像租赁店、缝纫店等,换取新收入艰难谋生。厂里的许多年轻人开始托关系,踏上南下打工的大潮。
当时,我听一位学妹的爸爸讲了一个销售员卖鞋的故事。他说,“有两个年轻销售员同时到一个岛上去推销皮鞋,其中一个给总部打电话很沮丧,说这个岛没有一个人穿鞋,生意没法做。另一个却是兴高采烈地打电话汇报,说这个岛没有人穿鞋,我们的机会太大了”。讲完这个故事,那个叔叔又问我们将来想去哪发展?我身边的伙伴都说去广州、深圳,因为那里可以学到更先进的知识和技术。湖南人南下广东打工是当时大多数人的选择。
“不对,你们到广东去,想跟广东人学技术,那你们知道广东人在跟谁学吗?是香港人。那香港人又在跟谁学呢?是欧美、日本人。所以你们到广东去,永远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怎么可能学到最先进的东西。”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你们应该到西部去,哪里没有先进的技术,但是有广阔的市场。如果你能先拿下市场,再回广东请能干的人去干,不是更有前途嘛!”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西部大开发。之后不久,我的父亲托关系给我找了三个地方的工作,一个在长沙,一个在广州,另一个在新疆。老爸最想让我留在长沙,但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新疆。不仅仅是学妹父亲的故事影响了我,还因为新疆确实神秘,那里有南方见不到的雪山、草原、沙漠......就到新疆去,别的想都没想。
出发之前,我专门做了功课,向厂里销售科负责新疆片区的王哥打听新疆的情况。“你去新疆?那你千万不要坐火车去,6天5夜,好多人受不了跳车了。”跳车了,一句玩笑话我却当了真。怕也要去,为了不跳车,我把自己上大学打工时存下的二手彩电、寻呼机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老爸老妈再贴补些钱,买了一张1千多元的飞机票,在1998年3月一个寒风瑟瑟的日子,踏上了进疆的舱门。
梦寐以求的新疆终于到了。